weibo@本拉灯
不要问我为什么都能磕,因为路边的流浪狗是没资格挑食的啊

Love Game

#太中

又是破镜重圆,恋爱笨蛋留级重修终成泡学专家




“去学着重新相爱吧。”




平安夜,中原中也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你好,这里是来自埼玉县的宫野先生……在这个日子祝您平安夜快乐!可以幸福地度过这一晚!”

中原愣了两秒,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

“太宰治……不要以为你感冒的鼻音我认不出来。”

沉默了两秒,太宰的声音有些委屈的从听筒中传出来,“你可真没趣,中也。”

“你这是又犯什么病了?”中原刀枪不入,太宰治祝中原中也圣诞快乐,打一歇后语就是不安好心,“分手之后不要给前男友打电话是一种美德,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这人可从来和美德沾不到边儿……”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太宰还嘟嘟囔囔着,似乎一肚子不满,中原没怎么听进去,他急匆匆地穿过十字路口来往的车水马龙,又再次抬起表看了一眼,心说节日的晚高峰期没有开车出门果然是正确的。

“行了,虽然不知道你又被什么敲坏脑子了,但我现在没什么时间当你的消遣,想找乐子的话另请高明吧。”

“要赶着约会?”

不知为何,中原总觉得这话听着酸溜溜的。

“倒希望如此。”他叹了口气,不想和太宰扯皮,干脆交代清楚,“要见客户。”

“……等一等,先别急着挂电话。”

“有话请快说。”中原对这位说话爱兜圈子的前男友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这是我的新号码,”太宰故意拖拖拉拉的,中原心说,几年不见他怎么还是这么欠揍,“还有就是,礼尚往来啊中原君。”

“那就替我谢谢来自埼玉县的宫野先生,祝他平安夜快乐。”

飞快地说完,他干脆地挂掉了电话。

结束应酬已经很晚了,原本热闹的市中心也寥寥无人,连计程车都打不到。谢绝了对方让司机送回家的好意,中原决定独自散步回家,吹着冷风醒醒酒。

零点已过,已经是圣诞节了,道路两侧的树上早已挂上了漂亮的彩灯,一切都布置得很有节日氛围,中原不紧不慢地朝家走去,觉得像这样可以独自享受美好节日的好机会并不算多,心情连带着也明朗了不少。

然而,在这样一片明朗中,太宰治的脸不合时宜地从脑海中蹦了出来。

和太宰分开时并不怎么愉快,几乎可以说是狼狈收场,一地鸡毛,闹得人尽皆知。大打出手了很多次,最后在搬空的同居公寓里冲对方跺着脚大喊“拜托了真是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混蛋了”然后愤怒地转身离开,果断拉黑了对方的联系方式,甚至为了不再让对方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连共同好友都减少了联系。

确实已经消失在彼此的生活中两年了,两个人都如当初所说的那样,保留了最后一分默契,没有再打扰对方的生活。中原翻出black list那一串号码,已经静静地躺进去很久,本以为抛之脑后就可以完全忘记,但再次看到的瞬间,却发现自己还可以倒背如流。

虽然如果太宰治今天不给他打这一通电话,中原觉得他就会如自己身上任何一道偶然的伤痕一样,终将随着时间慢慢愈合淡化。

但真要说为什么当初会闹得那样不可开交,中原也已经记不太清了,大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只不过因为爱情温度的退却而放弃了容忍,热恋时被人欣羡的斗嘴吵闹被时间一点一点消磨、积聚,日益尖锐,最终变成了刺向彼此的利器。

不得不说,太宰治留下的伤口比想象的也许要更深一些,时至今日也没能完全愈合。

中原不太愿意深思太宰为何会在今天打来这一通电话,莫名其妙又故弄玄虚地假借他人之口祝他节日快乐,顺便通知了自己的新号码。某种意义上是否算是一种示威?暗示他们过去满目疮痍的恋爱废墟早被彻底掩埋,已经在上方重建起新的风景。

中原又暗暗较起劲来。

总是这样,非要说他们,比起友人、恋人、陌生人,更擅长做的是彼此的对手,不管什么都要争一个上风才肯罢休。过去他们的好友也曾评价,“恋爱可不应该是和彼此较劲的过程啊。”

或许这也是他和太宰治没办法做及格情侣的原因之一。

没什么大不了的,把那串号码存进联系人的时候他想,云淡风轻地放下过去、和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重新谈笑风生,太宰做得到的事,我当然也可以做到。

这样想着,又一字一句地敲下讯息:来自山口县的谷山先生祝您圣诞快乐,可以和心爱的人愉快地度过节日。

发送之后才来得及后悔自己太过冲动了,中原赌气地把手机甩进口袋,干脆自欺欺人地假装没发生过这事。

原本是要醒酒的,冷风一吹却觉得脑袋更沉了,连步子都踩得重了些,晕乎乎地走到家,摁了很久门铃都没有人理会,就这样呆呆地在风里站了十分钟,直到天色都稍微明亮了一些,才意识到家里是和外面一样空无一人的。

倘若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住便不会有这样的笑话发生了,中原摸索着钥匙,如此忿忿地想。钥匙掏了很久都没掏出来,反而是手机在这个过程中从裤兜里滑了出来,一头栽到了地上。捡起来发现不过是这么轻巧的一摔,背面便出现了一道放射状的裂纹,烟花似的炸开,虽然不影响使用,但注定与“完好无缺”再也沾不到边儿。

中原用额头抵着门,整个人脱力一般,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像是一团废纸,被揉弄得皱皱巴巴的,疲惫在酒精的压抑下仍然有逃脱的缺口。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别无他人——他认为——正是那位来自埼玉县的宫野先生。

于是他拨通了“宫野先生”的电话,在提示留言之前,电话被接通了。

太宰治显然是在梦中被人吵醒,声音带着沙哑的睡意,“怎么了,中也?”

他没头没尾地说,但是足够让人听清其中的怒气:“撤回,我要撤回那条消息。”

“什么消息?你给我发了消息?”中原发送的时间太晚了,他还没来得及看到。

中原不理他,继续气冲冲地说,“埼玉县的宫野先生,不许和心爱的人愉快地度过节日!”

太宰意识到他这是喝醉了,忍着困意笑出声来,这样的中原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他耐心地顺着这位凌晨撒酒疯的先生的话,像是哄小孩那样,“这是圣诞老人的旨意吗?”

中原被他问得有些心虚,不肯说话了。

太宰点开那条未读的短讯息,一字一句地读完,然后郑重其事地说,“放心吧,山口县的谷山先生,就算你不撤回祝福,这于我来说也是目前很难企及的奢望。”

“怎么?”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一只毫无戒备的小动物,比平日少了许多合宜的分寸。

“如果这么轻易就能如愿的话,也不会无聊到跑去戏弄中也了。”

对话终止在这里,但是谁也没有挂断电话。直到天色逐渐泛白,熹微的晨光攀上窗帘,太宰才听到安静了许久的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中原终于打开了门锁。

“你怎么不挂电话?”中原的声音冷静得和方才判若两人。

“以为你还有话要说。”

“不小心睡着了,刚刚。”

“睡在外面会感冒吧,”他问,“到家了?”

中原低声道,“……你最好别乌鸦嘴。”

太宰轻轻笑了,“酒醒一点了没有?”

中原又有点恼火,“别故意挖苦我。”

“关心你也不行,好心当成驴肝肺。”太宰哼了一声,“不过我的祝福也失效了呢,今年我们都没贿赂好圣诞老人啊。看起来中原君的平安夜也并没有过得很幸福。”

“啊啊,也是形单影只呢,”他敷衍一般地应声,“从结果来看真是一败涂地得不相上下。果然圣诞老人也不会信任来自前任的祝福。”

“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哪像你还要临时反悔撤回。”

“要是真心实意的就不应该给我打电话,当初不是说好了么,别再联系了。明明是你反悔在先。”

“那这下就算扯平咯——”太宰总是一副自有道理的样子,“我只是觉得,中也,我们只是共享一段失败的恋爱而已,或许不应该把它的份量看得过重。人如果一直想要刻意忽视什么,也会带来负担的。”

“不是重不重的问题,”疲惫突然从四肢百骸浮出,中原觉得什么事情一扯上太宰治自己就总在朝错误的方向一路狂奔,包括这一通把自己的愚蠢可笑暴露无遗的电话,“哪怕份量再轻,带着它继续行走也让我感到很疲倦。”




真是糟透了的一个圣诞节。

得到的祝福一个都没有生效,还被某人的乌鸦嘴说中,大病了一场,最关键的是,和死对头一般的前男友从那时开始,诡异地联系愈发频繁了。

太宰的磨人功力中原是见识过的,只要他想,没有人能真的拒绝他。中原迫不得已接受他的和解提议,幸好两人的交往止步于于线上聊天通话,依然完美履行着当初不要再见面的约定。

聊天的内容很琐碎,大都是一些“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没有营养的废话,奇异的是,虽然有两年的空白在那里,但和太宰好像轻而易举的就跨越了过去,恍惚间中原有一种回到了十五岁的错觉。

纯真无邪的学生时代变成分开后他唯一愿意追溯的和太宰有关的回忆,那时虽然他们也时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出手,但打完之后总会再满身尘土地靠在一起分享便当、分享作业、分享天台上绚丽的黄昏。

……那些都比分享爱要简单太多,也不会因为不小心摔落一次就爆破开一道不可愈合的裂纹。

但正是因为在无忧无虑的青春里与对方几乎分享了生活的一切,才会轻敌地认为分享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们从十五岁打到二十三岁,还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失散。

“当初我们就该保持好分寸,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恋人的。”二十五岁的中原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客观分析道。

“这种事哪有合适不合适之说,没有恋爱是能保持体面的,侵入彼此的空间,就意味着要交付自己的软肋,人都是这样的嘛,把得到的爱当成可以伤害的筹码是一种天性。那时我们是把对方看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才会太过肆无忌惮,不过好在现在不会了,我们已经分离出彼此的世界很久了。”

“……你这两年上了不少恋爱必修课吧?”中原吐槽。

“不过是时常反思。”太宰狡猾地说,“不止是我,你应该也感觉得到吧,分开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干净利落,剜掉对方就能够再次愈合上,对我来说那是很大的一个缺口,而且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办法填补,所以我才又来找到中也了。”

中原不愿承认的是,太宰治说的也许是对的。这也是为什么明知太宰居心叵测,还是没有果决地将他再次推开。

他们在彼此的人生中占得太重了,并且无可替代,从学生时代就牢牢楔进了对方的生命中,搅成一团,像是连体婴的影子,因此割舍掉对方的过程也伤筋断骨,两败俱伤。人生并没有那么多个十年可以挥霍在谁身上。

太宰是他心头的一个死结,这些年一直被他放在一边,自欺欺人地假装不曾存在,但从来没想过要解开,因为一旦碰到便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太宰牢牢把住他的命门,过去是,现在或许依然是。

“保险起见,我们还是应该离得远远的,”中原说,“我们太了解对方的弱点了……因此也太擅长伤害对方了。”

“中也。”太宰喊他,“我反而觉得不会再那样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之间的比赛已经终止了,终止两年了。”

“什么比赛?”

“还记得么,过去有人说我们‘比起恋人更适合做对手’,就算是恋爱中也一直在保持着那样的竞争关系,报错了比赛,所以自然成为了失败的恋人。”

“我不懂你这些花里胡哨的比喻,”中原揉了揉眉心,“那时候年轻气盛,什么事都不肯服输倒是真的,我们都浪费了很多时间在没有意义的较劲上。”

“你这么说会让我很期待你服软的样子。”

“凭什么就是我……”

话还没说完,鼻子突然痒痒的,一串喷嚏不合时宜地蹿出来,狼狈得不像话。

“感冒还没好?”太宰转移了话题。

“已经好了,可能是刚接触冷空气,有点过敏吧。”

“噢……”他若有所思地沉吟一声,然后问,“打喷嚏是有人在想你,这是不是你以前告诉我的?”

中原想了想,以前恋爱的时候好像的确是说过这种话,听起来简直要傻得冒泡了,他完全不想承认。

“现在来看,好像还有点道理嘛。”太宰说。

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中原歪着脑袋夹住手机,点燃一颗烟,半晌没有说出来话。

太宰低低地笑了一声:“抱歉,中也。”

“突然道歉可不太像你的作风……”

“因为刚才的确是在想你。”太宰打断他,“可能是因为太想你了,才造成了一连串的喷嚏。”

“别再说这种会引起误会的话了。”

“不是误会。”

偏偏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清楚,连让人自我欺骗是错觉的余地都不肯给。

“——这一次,不是误会。”

“并不是一时兴起才打电话给你的,中也,已经想了很久,如果我不打电话给你或许你还要一直恨我吧,或者就算早已原谅我也没有地方说明。当初结束得太草率了,大家都在气头上,答应不要再见面是因为不想再给彼此造成伤害了,但是后来发现,如果留下的伤口一直放在那里不闻不问,只会让它溃烂得更加严重。所以,见一面吧,难道我们非要将一切终止在最坏的时候吗?”

见一面吧,把过去那些揉皱的、摔碎的、摧毁的,重新从晦暗的角落里扯出来,掸净灰尘一一做个了结吧,看看二十三岁的我们给彼此造成的伤口,究竟是以怎样可怖的形态扎根下来,攀附着我们一同度过了这两年。

在失败的恋情结束之后,太宰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当初的幼稚与愚蠢,为了挽救那时的过失,进行了足够漫长的等待,小心翼翼地蛰伏着,等着中原彻底消气冷静下来才伸出了狡猾的触角。但到底还是心急了起来,一旦拥有了一点,就会再次贪求他的全部。

然而中原的反应却并不理想。

“这件事再说吧。”他只是匆匆回应了一句,然后有些慌张地挂掉了电话。

没能告诉太宰的是,并不是非要将一切终止在最坏的时候,自欺欺人地尘封起废墟标本就甘心game over,而是担心远远还不是最坏的时候,再继续下去只会是不断向下跌堕的过程,难道我们非要等到粉身碎骨的那一天才可以吗?

如果还会更坏怎么办?如果连最后的温情都打碎了怎么办?把恋爱不得要领地玩成1v1竞技游戏的我们,在心迷宫与自己周旋对峙时,错把对方杀死了又该怎么办?

十五岁是谁也不肯落后的跑跑卡丁车比赛,二十三岁是在两极摇摆不是上天便是入地的云霄飞车,二十五岁却是忽高忽低地在同一个地方打转的旋转木马,温温吞吞,难以破局,干脆享受逃避,像是漏气的球,连自我爆破都不再容易。




周末的时候中原翻出来两年前搬离和太宰同居的公寓时带来的一个箱子,里面全是国中时代的一些东西,过去因为对与太宰相关的事都避之不及,一直没有拆开。

在一堆旧物里翻出来了一个上锁的铁盒子,里面叮叮当当的,忘记装了什么。钥匙早就不知道丢到哪去了,花了些力气把锁破开,发现里面装着两个漂流瓶。

依稀记得是国中毕业的那一年写下的对十年后的自己的期愿,取出纸条,却发现铅笔的字迹已经因为时间的久远而变得模糊不清了。中原用一支新的铅笔覆盖在上面,从凹下去的印子里依稀辨认出太宰写下的那行字:拜托请每天都缠在中也身边吧~

他捏着那张纸条,突然捂住眼睛蹲了下来。

十五岁时他还因此嘲笑过太宰没有追求,“每天见面难道不是最简单的事吗?”

然而正是这最简单的事却没有完成,不仅如此,还曾经声嘶力竭地朝对方大喊着“再也不想见到你这个混蛋了”、心灰意冷地约定“就不要再见面了”、自以为冷静而理智地分析“我们还是应该离得远远的”……

破天荒地,他主动拨通了太宰的电话。

“就见一面吧。”中原说,“你说得对,不论如何我们都应该给过去的自己一个答案。不过,这可不意味着别的,我知道你向来喜欢得寸进尺。”

太宰想,中原果然比他想象得还要笨拙,笨拙到让人觉得可爱。

中原听到他的笑音,知道他又在嘲笑自己了,太宰故作姿态地说,“我没有想要拿捏你的意思,中也,选择权始终在你手里。”

中原没有揭穿他。

“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突然回心转意?原本还在苦恼该怎么继续说服你来着,没想到你这次却没再那么固执了。”

中原模模糊糊地说,“只是翻到了过去的一些东西……觉得似乎和那时候的自己失散太久了,正如你所说,我们只是共享了一段失败的恋爱,我却全盘推翻了关于你的一切,这样对于过去的时光好像确实有些不公平。”

任谁都听得出他在为太宰开脱。

只是造成后来那样的局面,绝非太宰一人的过错,中原并不愿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太宰才是做错了事前来求他原谅的那一个。恍惚之间他突然想到,为什么太宰从来没有诉说过自己受到的伤害呢?虽然这个家伙自私又讨厌,可是交往以来,却从没有一次真正责怪或是苛求过自己什么。

太宰听上去心情很愉快,“你能想通我很高兴,中也,不过看来这场比赛里,我们都是很糟的选手啊。”

“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中原抱怨。

“中也不知道吧,网球比赛的0分,被读作‘love’,一次次击打出的零分,一次次推开的爱,不就是我们吗?”

“……在说什么啊。”

太宰的声音突然正经了起来,“不要装傻。”

中原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热,一定是发烧了才会听到太宰说出这种酸得有些吓人的鬼话吧。他强装镇定,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底气一点,“你不要总是故弄玄虚,我又没看过网球比赛,当然不知道这些。”

“那多少学过英语吧?”刚建立的一点儿温情又被击垮,太宰凉凉地问。

这个太宰治才比较像他熟知的那一个嘛。中原深呼吸两口气,走到窗边吹了吹冷风,心跳声终于没有方才那么震耳欲聋了。

他想,干脆也学着太宰治没脸没皮地豁出去一次好了,毕竟在爱情里,豁得出去的人总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就再重来一次、再争取一次……再给自己和太宰一次逆风翻盘的机会。

大不了又是经历过的一败涂地而已,已经没有什么好再失去的了,已经没有什么好再害怕的了。

“我不想听那些,”中原撑着下巴,看到夜晚的天空因为城市中遍布的霓虹灯而氤氲出迷人的紫色,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听懂那些。”

能明白吧?我的笨拙。就说得再直截了当一点吧。

春寒料峭,贴面的寒风剜得人有些生疼,但中原迟迟没有关上窗。两年前和太宰约定好“再也不要见面”的时候在七月,分别的那一天骄阳似火,一个绝顶好的天气,似乎任何情绪在曝晒下都来得更为轻易,被升高的温度放大了无数倍,愤怒是,悲伤是,但那时唯独缺少被他们遗忘太久的愉快与柔情,以至于并没有觉得比现在要温暖多少。

太宰再开口时中原发现他有点气喘吁吁的,他说:“关上窗,中也。”

中原下意识猛地回过头去,空无一人的客厅突然看起来大得有些空荡,一个人怎么努力也填不满。

“就现在,打开门。”太宰继续指示。

话音未落中原就如离弦的箭冲向了玄关。

一个风尘仆仆的太宰治倚在门口,一头卷发乱蓬蓬的,却挡不住眼睛里的光彩。他应该是在风里站了很久,脸颊泛出少女的粉红色,像是害羞了一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心里很软和。

那么近,触手可及的距离,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中原耗费两年筑建起的坚硬堡垒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像是之前很多次意识到的那样,他心知肚明,自己拿太宰治没有任何办法。至少在爱上太宰治这件事上,他完全不具备可以操控的主动权,不敢见面也是因为明白自己的定力在太宰治的脸面前毫无作用,仅仅需要一面,就会再次心悸、心动、心猿意马、心乱如麻。

“知道这个决定有多危险吧?”爱对他们而言,可是敌我不分的杀器。

太宰笑了,“重蹈覆辙也没关系,杀死我也没关系,我倒希望中也给我一个殉情的机会。但是没有你真的不行,不许我见到你真的不行,再这样下去我反而会先死掉,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性了。”

中原盯着他,突然用力地扳过他的脸,贴在了自己的脸上。说不清谁皮肤的温度更低一点儿,可是这样磨蹭在一起又觉得还算好,再冷十度也没有关系,比一个人度过盛夏还要容易许多。

太宰一张口,热气扑到他的脖子上,暖融融的,中原觉得他们现在这样就像两只笨拙又惊慌的变温动物,从冬蛰中惊醒才发现只有紧紧依偎在一起、汲取彼此身上的温度才能捱过这严酷的季节。

在夏天分开是很容易的,但是一旦到了冬天,一个人就会过得很艰难。冬天更容易储存恋爱的记忆,让人变得不清醒,不独立,更渴望与人靠近,渴望被浸泡在炽热的爱里。

看到中原的瞬间,委屈的情绪就翻腾上来,讨厌冬天,讨厌一个人的冬天,讨厌没有中也的冬天。听到他的声音就想要和他见面,见到他就想抱住他、吻住他、重新拥有他……怎么能不贪得无厌,怎么能按捺得住继续等待?

“抱歉,中也,这次我又要反悔了。”

如果能重来,再也不会选择放手,哪怕在这场爱的游戏中遍体鳞伤也不要再分开了。太宰自私地想,就算是同归于尽,也比这样不能相见的折磨要好太多。

中原轻轻说:“骗子。”

“那中也就是共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太宰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的中也,不还是打开门给了我可乘之机吗?”

中原任他趴在自己的肩窝上,像一只巨大的毛绒公仔,太宰不知道的是,这并非是中原,而是十五岁的他们给未来的自己的一次机会,将那些被他们丢失在岁月洪流中的甜蜜、柔情和爱意尽数归还,让忘记了相爱会赋予人勇气的中原重新拾起这些珍贵的记忆,决定再跟随内心听信太宰一次,像是回到跑道的起点——淋漓日光下太宰笑眯眯地向他伸出手,说“不如在一起试试看”。

试过了成为失败的恋人,也试过一起做糟糕的选手,那么,不如再一起试试看,这一次会打通怎样的结局呢?

就现在,重启临时告停的比赛,重新定义规则,学着做恋人而不是做敌人,是爱情里的菜鸟也没关系,成为这场Love Game中彼此的陪练吧。从零分起步便永远都会做进步生,所以这一次不要灰心,不要沮丧,不要气急败坏也不要再把彼此推开。

中原说,“去学着重新相爱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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