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bo@本拉灯
不要问我为什么都能磕,因为路边的流浪狗是没资格挑食的啊

瞳の住人

#芥敦  by甜

/双视角,N=敦,A=芥

 

人的生命虽然本质上是孤独的东西,却不是孤立的存在。它总是在某个地方与别的生命相连。

——《1Q84

 

>>>N

中岛敦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困住了。

他伸得了胳膊伸得了腿,并没有被束缚,空间非但不逼仄反倒辽远开阔,让人毫不怀疑从南走到北可以耗尽他接下来的大半辈子,但那种感觉一清二楚。他被困住了。绞着红丝的黑暗把他裹得紧紧的,天地浩大,一片虚无,他走啊走走不到头,最后累了一屁股坐下来,也顾不上脏净,开始等天亮。

他想,我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大概是因为睡了漫长的一觉,他精神饱满,专心致志瞪着两只眼与黑暗较劲,他自诩视力优秀,夜视能力也不错,可再怎么瞪眼也什么也看不到。这里的空气流动的很慢,没有丝毫声息。他兀地想起某年夏天卷起的滚滚热浪,他和芥川谁也不看对方蹲在台阶上吃冰,准确的说是他吃,芥川思考,待他吃完他那份儿芥川再把自己的递过来,那个时候碎在表面的那层冰晶已经被热气融了,细水长流地从顶端向下淌。

敦想,夏天可真好啊,夏天是生命的重生,只有在夏天芥川君才会被太阳烤得温柔下来,还会把他那份儿冰让给我吃。正因为热得人心浮气躁,才有接吻的可乘之机。

我还有机会再和芥川一起吃冰吗?

他想着想着,周身的黑暗里绞着的红丝愈发鲜艳了起来。天快亮了。

然后是瞬间发生的事,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荧幕(IMAX配置,他还没来得及体验过),他想,吓,我原来是在电影院吗?

敦端正坐好,全神贯注地看了起来。他很少有看电影的机会,除了小的时候在孤儿院,可以一月一次的和十几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看一些过时的英雄电影,唯二两次去电影院都是和芥川一起。那是可以看到芥川穿便服为数不多的机会,他们都是危险人物,去到这种场合难免要进行一番乔装打扮,他的黑色外套是罗生门的平日形态,脱下外套相当于不带兵器,再加上树敌无数总有人追杀,冒得这个险不可谓不大。

你保护我,记得这是芥川最后妥协的时候跟他说的话,带着一丝威胁:否则有你好看。

一个卸掉盔甲的芥川,敦想,他对我竟然毫无防备。没有罗生门逼压的芥川看起来柔软了许多,身杆瘦弱斯斯文文,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多么刺激也多么浪漫啊,漆黑的影院里偷偷勾手,敦喀嚓喀嚓咬着爆米花在旁边,电影情节往往忘了大概,总是忍不住偷偷看戴眼镜的芥川。

眼前的画面打断他的回忆,镜头从天花板扫到房间四周,应该是一个刚睡醒的人的视角。

啊,他坐起来了,他的被单白的像是从医院病床上偷出来的一样;他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早上七点整;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好看的、苍白的青年男子的手,淡青色的血管覆在手背上,看起来波澜不惊。

敦想,这个时候镜头怎么还不切换到上帝视角呢?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他是什么样子啦。而且也太安静了些,难不成放映员忘记了打开声音?

没有人来讲述前因后果,也没有人自白心理活动,敦想,这样也很好,可以自己去体会。

流动的空气宁静平和,晨光从背后打过来,照出空气中浮游的尘埃。他看不到的青年下床穿上鞋,敦只能看到他所看到的东西:湖蓝色露趾拖鞋,露出来和手一样苍白的脚,看起来每一层皮肤很薄,脚趾长而圆润。

画面一扫而过,青年起身向房间外走去。

敦的心稍微剧烈跳动了一个小节:他会去洗漱,然后我将知道他的模样——在镜子里。原来一切都是伏笔。

然而当他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跳停了下来,是真的停住了。那张苍白寡淡的脸从镜子里一扫而过,却足以敦闭着眼睛默写出他的每一寸眉眼。

那个青年是芥川。

他懊悔地想,我怎么能没有发现这是芥川呢,尽管我的确不曾观察过他的脚是什么模样,可那双手我却那么多次地握紧过呀。与芥川脚上湖蓝色拖鞋款式一致、颜色不同的,是芥川留给自己的那一双呀。

因为专注他才发觉出四周太安静了,敦下意识摸了摸左胸口,感觉空空如也,又反手覆到后背上,试图以另一个路径感知,然而依然失败了。他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剧烈心跳也全是假的。他的确被困住了,或许更糟,他也许是死掉了,他的心脏叫停,时间也凝固静止了。

 

——他住进了芥川的眼睛里。

 

敦想,这怎么可能呀,我好歹也快窜到一米八的个儿,怎么能咻地一下就钻进另一个人的眼睛里去呢?荒谬!哪怕是飞絮也会被睫毛挡住,哪怕是尘埃也会被眸光洗涤,就算我死了——就算我死了,眼球也承不住一个灵魂的重量呀!

他又自我怀疑了一会儿,自问是否是芥川化出的一股神魄,因为思念中岛敦过度,所以冠以了自己中岛敦的姓名。可我就是中岛敦呀!他细细想了一想自己十九年来经历的种种,更加笃定了“我就是中岛敦本人”的这个事实。

芥川怎么能知道我是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偷偷喜欢他呢?连我自己都是后来才想通,他到现在还以为我们是日久生情呢!

再说了,芥川因为思念他过度导致精神分裂,简直是扯淡!

他一边看着芥川换上衣服、换上鞋、拿出枪、出了门、伸出罗生门飞到办公室,一边这样告诉自己:

我是真的中岛敦!

 

好在他尚还是一个就算满脑子胡思乱想也不会错的太离谱的少年人,虽然已过十八,严格意义上生理上将将踏出一脚边缘,但心智发育迟缓,总晚那么几步。不拘小节此时倒成了个优点,他没有在自己是否是中岛敦本人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在思考的线将身体缠住之前,他迅速地投入到了当下。

他看着芥川杀人放火收保护费,罗生门的尖颚偶尔伸到视线里,张牙舞爪,和总是保持静态的芥川天差地别。敦第一次看到芥川的时候就想,这个人所有的生命力都寄托在他背负的这只黑色巨兽上,他本身的躯壳里除了机械运作的器官一无所有。

他没有任何记挂,敦想,没有记挂的人都是在苟延残喘地活着。从那时起,一种想法就固执地种在了他心里:我要在他空荡的躯壳中注入进去一些东西。

后来他动用一百零八般武艺(十八般远远不够),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芥川硬邦邦的心里刻进自己一副小像。紫金色的眼睛一弯,他从自己旺盛的生命力中分出一股细流,汩汩地顺着芥川心室上的血管运送到四肢。

如今他住在芥川的眼睛里,清晰地感知到他所感知的世界,敦觉得这样很好,他总算可以再接近他一些了。以往他总是搞不懂芥川,但这种“搞不懂”的神秘感又深深吸引他,于是便从来没有去细究。太宰那些旁人都说他爱得太盲目,太天真,但敦觉得爱本来就该是盲目而天真的。芥川正是被他这盲目而天真的爱打动了呀。

可他看到芥川的上司、芥川的下属、死在芥川手里的人,却惟独看不到芥川。唯一的机会只有早上洗漱时那几秒钟——芥川并不总是照镜子,这点很令他苦恼。他从未如此希望过芥川是一个注重自己外貌的人。

如果他听得到我的心声就好了。敦想。

 

 

 

>>>A 

夏天刚露出一点马脚的时候,中岛敦不见了。

芥川翻遍了整个横滨也没能揪出他,甚至不惜拜访了武装侦探社,然而他们也丝毫没有头绪,还安慰芥川“或许只是想自己去散散心”,但他没有太宰那般没心没肺,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那么简单。

于是人虎的照片自一年前的通缉令后,再次登上了地下悬赏的头条。

芥川没有再特地去寻找过他,继续勤勤恳恳毫无怨言过着早八晚八的黑手党上班族生活。但他近日一闭眼就能看到中岛敦,视线失焦的时候,那个模糊的虚像在虹膜后的房间里隐隐显出一个影子来。那双鎏金的紫眸在黑暗里显得格格不入,像是金子一样闪着耀眼的光,看的时间久了会产生刺伤一般的疼痛。

三五次后他渐渐掌握了这样做的诀窍:要发散。视线绝不能集中于一个地方,只有不用眼睛去看的时候,那些散落的光点才会慢慢聚在一起,呈现出一个大致的轮廓。

中岛敦坐在一片黑暗中,看起来十分茫然,也十分坦然。

他也许被困在哪儿了。芥川这样觉得。

于是他执意与疼痛抗衡——这也是他为数不多擅长的事情——试图将敦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每当这个时候,发散的思维重新聚在一个人身上,刚出现的虚影很快就如泡沫一般的被打散了。这本身就是矛盾的,想看到一个人的时候,怎么能不使他充斥在脑海中呢?

他冷静地循着生活的节奏继续走,但那种刺痛感却愈发深切了起来,剖根究底问题出在内部,他了解自己的身体,闭上眼睛去试探,痛源在在眼球偏后的位置,发散性的向外透出来。芥川觉得有些眼干,闭目了一会儿,这次什么都没有看到。

而敦是真的消失了,三天、五天、七天、半月,他依然没有出现。

芥川没有再次造访侦探社,因为他清楚他们也已经开始行动。巡逻的时候他总会绕远走到敦爱去的那几处,或者曾经表达过想去的意愿的地方,周日他换上便服戴上眼镜,扫荡了儿童乐园的每一个项目,上面都没有白发少年的影子。

然后他又去电影院一个人看完了敦之前说过想看的片子,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线,他没有细想自己怎么会记得这样清楚。近几年最流行的科幻题材,强烈的英雄主义色彩,吸引的都是小孩子。以往敦总喜欢坐他左边的座位,但这回他的左侧坐了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六七岁左右,全程喀嚓喀嚓吃着爆米花,牙还没换完,声音却和敦一样吵。

芥川不去看他,咀嚼的脆响仿佛背景音在耳边时断时续,恍惚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敦回来了。

眼睛的那种刺痛感还在微微跳动着,直到他走出电影院才稍微安分了一些。夏天就要到了,他看着沉坠的太阳如一个被打散的、滚烫的蛋黄,在天边织就一片霞光。就连迟钝的人类都已经感受到了渐渐湿热的空气。

敦或许会在夏天回来。

一个想法突如其来占据了他的内心。

 

当樋口来办公室汇报任务的时候,芥川瞥了一眼她西装裙下的腿,脆生生的裸露在空气里,没有任何隔层。他意识到夏天已经来了。

内心里他从来没把樋口当成和他们一样的黑手党看,反倒以她作为了解普通人的途径之一,她比普通人还怕冷一些,但出任务的时候必须行装轻便,只能在衬裤里再套上几层厚厚的裤袜。芥川对环境的变化十分迟钝,总是以此来判断季节的更迭。

依然没有敦的音信。他仿佛被卷入了另一个时空,凭空消失的无影无踪,没留下一点踪迹。他这样想着,眉心不自觉蹙了起来。

樋口退下之前关心地问:芥川前辈,看你最近眼睛似乎总不舒服,需不需要滴一些眼药水?

芥川只是摇了摇头,无声地谢绝了她的好意。

 

眼睛的刺痛在进入夏日后愈发明显起来,芥川在早上洗漱的时候难得抬起头来看了看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漆黑的瞳孔与苍白的皮肤对比鲜明。他凑近看了看自己的眼睛,点墨中晕出一个小而模糊的倒影,他扒开上下眼睑仔细查看,除了熬夜工作导致的红血丝,一切正常。至少肉眼上看不出什么异端。

奇异的是那种刺痛感突然减轻了,他扭头准备走人,眼睛又痛了起来。回过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痛觉又消失了。

他年纪轻轻二十好几,尚不想染上眼疾,然而想要减轻痛感就非要照镜子不可?芥川想不通,但烦躁使他决定弄清楚这件事。他再次拉近与镜子间的距离,除却他自己的倒影,其中赫然显现出一幅敦的小像,模模糊糊,轮廓不甚分明,只有那一点紫金色的光芒摇晃着,快要从他的眼睛里冲破出来,不可能认错。

幻觉。芥川闭上眼,掐了掐眉心。黑暗中的光点突然飞速地流动起来,聚成一个涣散的人影,但是是中岛敦没错。他的声音有一点委屈,说,芥川,怎么办,我被困在你的眼睛里了。

他不敢置信地倏然抬开眼皮,镜面上呈现出的像除了自己一无所有。只有窗外的蝉聒噪地打破清晨的静谧。敦的声音是从脑内发出的,还带着些许回声,与蝉鸣产生了明显的分层。他不曾感受到活人的气息在周围游荡,更别提是他格外熟悉的人。

这样想着他又闭上眼,试图去找那个像,但这回光点却分散在四面八方,怎么也聚不拢了。

敦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带着欣喜与试探:你能听到我说话了吗,芥川?

他想了想,对着镜子点了点头。

这回中岛敦的雀跃一分不落地传达给了他:你把眼睛睁开吧,我好久没仔细地看过你啦,你以后能不能多照一照镜子呀?

芥川在心里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睁开眼。好啊,原来是你捣的鬼。

 

 

 

>>> 

或许是因为在芥川睡着的时候太过无聊,只能对着神明一遍遍祈祷,中岛敦再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神明听到了他的心声,芥川也听到了他的心声。亦或者他对着祈祷的人本来就是芥川而已。

总之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敦发现芥川能够感知到他,凑近镜子的时候他不甚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从芥川的反应来看,他显然也看到了。于是敦试探地开口询问——是真的发声,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开口说过话了,也没有喝过水(当然他在这里也不会感觉到口渴和饥饿),他甚至担心起自己会不会倒嗓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来。

好在一切顺利,他的嗓音没有哑没有倒,还是清清亮亮甜甜美美,他对这感到很满意,但显然芥川对他并没有感到很满意。芥川有点不高兴,他看得出来,但他只能看到芥川所看,无法洞悉芥川所想,因此也猜不出他到底为了什么不高兴。

自那后他就开始滔滔不绝,一个多月的沉默使他的倾诉欲在此刻达到了峰值,芥川被他萦得头疼,但又不能肆无忌惮开口和他对话,只能敲一下手边的东西来警示他闭嘴。

敦说,怎么办呀,我睡一觉醒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到底是怎么进到你的眼睛里的呢?真是奇怪,你的眼睛里好黑好黑,什么都没有,我每天只能坐在那儿像看电影一样——嗯,你看到什么,我就看到什么,你也知道自己的生活有多枯燥无聊吧?对了,谢谢你替我去看了那部电影,虽然你看的非常不专心……

芥川正在港口巡逻,他想中岛敦简直比车载广播还聒噪,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他这么能吵。好在他意志坚定,换别人估计早无法接受现实觉得自己精神分裂了。旁边的樋口一别头就看到他以手掩唇,一脸山雨欲来,心想前辈最近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芥川察觉到她的目光,又把脸别开,山雨终于还是没能落下。

等这个烦人的家伙从他的眼睛里出来,他早晚要把他的嘴封住。

敦总算安静了下来。他喋喋不休了一路,此时疲惫突然如潮水一样袭来,这是他住进芥川的眼睛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困意。这里的黑暗也如一块天鹅绒的毯子,将他温柔地裹起来,还有哪里能比这儿更安全呢?虽然没能住进他的心里,但敦却觉得这比心脏是个更好的容身之所,至少不会血淋淋的,还能在镜子里看一看芥川的面容。

芥川下一次眨眼的时候,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又是非常漫长的一觉,敦醒来的时候面前一片漆黑,芥川似乎也在睡梦中。

他看了看自己的处境,忧心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如果我一辈子都被困在你的眼里可怎么办呀……

芥川的声音突然响起,干脆利落四个字:移情别恋。

敦吓了一跳:你还醒着啊!

正准备睡。

你不许……他刚扬声,气势便迅速萎靡下来:算了,反正我也出不去了。

芥川突然坐起身来,他睡觉时喜欢拉起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一切光源。此时房间内一片漆黑,饶是夜视能力再好也看不出什么,他突然想到,这就是敦现在所经历的吗?

敦小声地问,你这是睁开眼了还是没有呀,怎么这么黑……

罗生门,芥川突然说,或许可以救你出来。

巨兽乖顺地在他的身后待命,黑色的利爪被他召到眼前,敦分辨出了它与黑暗的差别——那才是真正纯粹的黑色。

他不解地问:可我是被困在你的眼睛里呀……

话音未落突然收住,像是打上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句号。他已经明白了芥川的意思。

罗生门不仅可以切断钢铁这些具象的东西,它更为强大的力量是切开空间,只不过芥川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难题。

芥川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静,他深思熟虑了几天,只想到了这一个办法:将罗生门刺入眼睛,或许能把“困在”其中的中岛敦救出来。虽然很冒险,他也毫无胜算,况且代价之大要失去双眼,但只能一试。

不!不、不要!敦大叫起来,黑色的利爪已经渐渐朝着眼球逼近,他清楚感受到那种压迫感,以及芥川的决心。他的声音都抖了起来,你先等一等,他试图安抚芥川,实际上芥川是为了安抚他而暂时停住了行动。

我还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在你的眼睛里,敦说,我也想不通,只是直觉告诉我是在这儿,你不能贸然行动!一旦失败,不仅你失去了双眼,我也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因为我也很害怕,可是我已经摸不到我的心跳了,怎么样也不行,我或许真的已经死了……你不能冒这个险。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我,我还想见到你,哪怕只能每天从镜子里看那么一会儿我也愿意……我不想失去你。

芥川呼吸一滞。

他们拥抱着黑暗,似乎这样就能与彼此依偎在一起。

 

因为前阵子的整治,原本想挑起事端的人都偃旗息鼓,杀鸡儆猴的效果显著,近日港黑的工作量轻松了不知多少,游击队都成了闲散人员,每日的巡逻都只是走个过场。难得有这么和平的日子。

游击队作为黑手党内的劳模,难得被特批放假,樋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芥川问,你想吃冰吗?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却难得带了一分感情。她“啊?”了一声,却看见芥川若无其事地朝她看过来,仿佛只是幻听,只好满怀着疑问和众人告别。

芥川的确说了那句话。

他遣散部下后,孤身一人来到了去年夏天和中岛敦一起吃冰的小店,穿着那身格格不入的小洋裙,今非昔比,没有一个可以随时化出虎臂的少年再来“保护”他,盔甲自不能卸。他要了两份抹茶红豆冰,蹲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开始吃,夏日滚烫的风拂过脸颊,眼前的冰塔正在一点一点地融化。

敦催促道:你快吃呀,都要化了!还有一份呢!

芥川不紧不慢:为了让你饱饱眼福。

他气哼哼的,不再说话,芥川从眼睛的刺痛感中察觉到他波动的心情,微微掀起嘴角,低头专心地吃起冰。夏日暖煦,风和日丽,他吃完一份冰,敦突然说:我突然好想和你接吻。

芥川干脆道:等你逃出我的眼里再说吧。

敦又开始在耳边絮絮: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你给我施了法,为了让我待在你身边一辈子!男人的占有欲真是可怕啊,没想到芥川你也是这样的人……其实住在眼睛里也没什么不好的,不吃不喝一个月也不会死掉,唯独不好的地方就是谁都能看见,就是看不到你,天哪,这是什么bug!我……

脑海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等等!!!中岛敦又大叫起来,嘴下留情!

这回的声音是从身后传来的,芥川大风大浪不是没见过,此时回过头去脸上也只能摆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两个人瞪着眼看了对方好一会儿,似乎都在判断是真实还是幻觉。

芥川神情复杂:你……

敦瞥了一眼他手里的红豆冰,突然扑了过来:我想死你啦!是冲着红豆冰说的。

芥川掰过他的脸,眼神不善。日光照出少年脸上的绒毛,触感真实,两双眼间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寸,芥川从那面紫金色的镜子里看出自己的脸,眸光漆黑纯粹。

总算可以让他闭嘴了。他想。

敦亮晶晶地看着他,问: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了,可不可以满足我的愿望?

芥川低下头:你废话太多了。

 

Fin.

-

某日突然想到这个梗:我住进了一个人的眼睛里。然后不讲什么逻辑就自己爽了一把!不曾想除了《太宰さん》那一篇这居然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篇新双黑,也许是因为也很吃芥樋的缘故,一直觉得芥敦这对好可爱可就是没写出个一二三四来!也算是完成了一个心愿?

一定要解释结局的话,那就用菲茨杰拉德的那句“夏天是生命的重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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