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bo@本拉灯
不要问我为什么都能磕,因为路边的流浪狗是没资格挑食的啊

炎炎夏日晚上过去后剩下的虽然不起眼

——献给Knights

是去年年底写的奶次中心无cp,参加了饿死的一个活动,今天放榜了所以终于能发了,死线前几天临头赶的,以后再也不滑铲了!

wb有长长滴创灵,感兴趣的人可以去看,歌也很好听,不管看不看文请都去听!

如果能去cp29的话想做个小料出来,想要的朋友请在cpp搜一下我的ID点个心愿单XD



 

关于之前凛月前辈的那首三行诗,我有话要说。

踏上升降台前,朱樱司突然说。

——还有很多memories是会被留在人的潜意识中的,大脑皮层被开发的只有20%,剩下的80%都是potential,也就是所谓的潜能,因此,哪怕不起眼的东西也可能深刻扎根在我们的记忆里,哪怕暂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的吧。

哦——剩下的人难得异口同声了一次,拖长腔道:原来是这样吗?

当然是这样啊!朱樱司有些羞愤地提高了音量,请不要拿应付小孩子的口吻故意戏弄我!

啊啊,inspiration迸发出来了呢!要不是马上就上台了,真的好想痛快地写成曲子啊!

在场面变得更七嘴八舌之前,濑名泉及时拍了拍手:好了,不管是雷欧君还是我们年轻聪明有见解的司君,接下来的表演就不要想这些了,我会盯着你们哦。答案什么的,既然总会等到,那就更加心无旁骛地前进吧,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百分百投入表演当中,最后一次表演,也是在异国的第一次表演,我们要让粉丝们看到最耀眼的偶像才行。

伴着全场的欢呼声,主持人的声音从台上响起:

那么,接下来有请,Knights——

 

-

 

炎炎夏日过去后究竟会剩下什么呢?在那之前,濑名泉几乎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几乎在每一个夏天来临的时候,他都会抱怨一通,因为是怕热的人,所以,最讨厌夏天了!不仅热得要命,蝉还叫个没完,真是聒噪得不得了,啊啊,真是做什么都不能专心——

现在除了你谁都有抱怨的资格吧——也被人这么毫不客气地指出过,高三年级的暑假,也是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暑假,大家聚在一起竟然是为了在毒辣的太阳底下做一整天的公益活动。拍卖义演结束后还要负责清理场地,烈日当空,蝉鸣阵阵,鸣上岚擦了擦汗,掐着腰别过头道:不守公德心的人也太多了,环卫工人真是辛苦啊!不过,我可没想过来偶像学校上学后还要在大夏天的路边捡垃圾,说白了,要不是你鲁莽地做了那种影响我们声誉的事情……

濑名泉不耐烦地打断:好歹我也是前辈吧?那种话还要指责我多少遍啊——难道我来当偶像就是为了这个吗?

蜷缩在旁边一小片荫凉里快要被晒化掉的朔间凛月有气无力地打圆场,说好了好了结束后去甜品店吃点冰吧,我真是马上要晕倒了啊。于是正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又停下来,难得同仇敌忾了一次,心有灵犀地一转矛头:几乎一直在划水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话啊!

义务劳动结束后已经快七点钟了,但天色依然像白昼一样亮堂,虽说去吃冰是朔间凛月提出的主意,但鸣上岚似乎比谁都要有干劲,毕竟很早之前他就提出想来探店了,然而与当初想象中的场景有些不同,大家都累得半死不活,蔫蔫儿地围坐在桌子前吹冷气,只有朱樱司还坐姿端正,看起来神采奕奕,似乎还有些隐隐的兴奋: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和前辈们在业余时间做这种活动呢,感觉好新鲜啊……

虽然是一个组合,但Knights的精神一贯是个人主义,所以不太会进行私下聚会的活动啊。别说是你了,我们也觉得很新鲜啊。

闻言朱樱司有些惊讶:啊,但是前辈们看起来一直很亲密的样子呢,我还以为你们经常会聚会。

怎么说……朔间凛月终于从空调房中徐徐回魂,思考了一下,比划道:在「王」离开后,我们剩下的人大概是那种残兵败将凑合过一下的情况吧。

凛月前辈,不要说这么败士气的话啊!朱樱司瞪大眼,又问道:所以,那位一直不见踪影的「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提起「王」时,他的两眼发亮,一脸天真与崇拜,但话音刚落,濑名泉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把朱樱司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原来是他的白衬衫很不幸地受到了朔间凛月的甜品攻击。

真是的!他怒气冲冲地说,我去趟卫生间,回来饶不了你!

朱樱司坐在原地默默观察这一地鸡飞狗跳,忍不住感慨,Knights的大家什么都好,除了性格都有些……个性。他刚加入组合不久,时常还是难以适应这种一言不合进入战斗模式的环境,甚至在来到梦之咲之前,朱樱司很少有机会看到如此高频率的唇枪舌剑的场面。

从洗手间回来后濑名泉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但朔间凛月还是和朱樱司交换了一个对方没看懂的眼色,和云里雾里的朱樱司迅速交换了座位。鸣上岚悠悠道:说到泉在梦之咲第一次成功翻墙的骁勇过往。

你乱抹黑我什么了?!被人揭短,濑名泉怒目圆睁,不要在后辈面前抹黑我光辉的形象!

鸣上岚翻了个白眼:难道我不是你的后辈吗?难道促使我们辛苦劳动的罪魁祸首还有光辉形象吗?

行了行了,司君不是很好奇「王」的故事吗?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给他讲啊……

朱樱司挖着甜品,偷偷在心中想,濑名前辈虽然凶是凶了一点,但是大家说的话都会记在心上呢。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起,人和人变得亲密,往往需要一个契机,但即使到几十年后,濑名泉恐怕依然不太愿意承认,正式把鸣上岚和朔间凛月划进自己的阵营的那一天,他极其不光彩地第一次翻过了学校的围墙。

收到不知道从哪里要来自己号码的朔间零的短信,拜托他去确定一下朔间凛月的踪迹时,濑名泉其实压根儿不想理他,但,考虑到这位的身份,怎么想也觉得不太好得罪——真是的,那个麻烦的家伙不是有粘的要死的青梅竹马吗?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答应这种苦差事?

这样想着,还是在本该上床的时间溜了出去,怕摩托引擎声吵醒父母,还得蹑手蹑脚地推着走到路口才敢发动,去的路上濑名泉一直在心里念叨,等找到朔间凛月一定要和他好好算一帐,全然忘记了这个点学校大门已经上锁了的事。正傻站在校门口一筹莫展之际,只见一个人影轻松从墙那头翻过来,潇洒落地,出现的时机不早不晚,简直就像老天特派来的救星,然而定睛一看,却不知来者究竟是不是一个好的人选。

鸣上岚把眼镜从口袋里拿出来戴上,正准备拍拍身上的灰尘,突然瞥见傻在不远处的人,第一反应还是自己眼花了,生活作息规律到不容侵犯的濑名泉怎么会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然而对方一脸尴尬的神情反而告诉了他没有认错。

事到如今,想不打照面也晚了,见对方一边朝自己小跑过来一边惊讶地问候,濑名泉在心底自认倒霉,被谁挖苦嘲笑都不想被这个家伙看到窘相啊!他只能作出理直气壮的气势先发制人:你不是也在这儿吗?该质问大半夜鬼鬼祟祟在干什么的人应该是我吧?

我是来拿东西的,鸣上岚倒是很坦然,新学期不是换教室了吗,人家想起来还有很重要的东西留在以前的教室,幸好还好好地放在以前的桌洞里没有被人拿走呢……

嘁,需要这么鬼鬼祟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鸣上岚避而不谈来拿的正是一直被濑名泉看不惯的那副眼镜这件事,只是反问道:泉呢?

他不自在地偏过头去,不情不愿地说了实话:我来找睡间。他好像好几天没回家了。真是的,想联系他才发现连个电话都没留过,学校大门还上锁了。

哈哈,一看泉就是好学生,肯定不太擅长这种事吧。

你倒是比我想象得还要野蛮,我早就觉得你在门面前装乖的样子让我很不爽了,终于放弃那样的人设了吗?

嗯——鸣上岚不置可否,捏住下巴来回打量他,濑名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更不愿意主动开口求助,所以现在泉要怎么办呢?他问,似乎是欣赏够了对方窘迫的神情,鸣上岚终于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开朗道:人家可以帮你,但是相应的,泉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哦?

他犹豫半晌,心中天人交战,要和朔间凛月算的帐又多了一笔,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松口道:你最好别太过分。

怎么会?伸出援手然后得到报酬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鸣上岚捂住嘴巴笑,指了指他背后那辆很拉风的大摩托,离开时让人家搭个顺风车吧,我一直很想坐在这样帅气的摩托车后面兜风啊——

 

被姿态不太好看地托举着翻上围墙的时候,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濑名泉只能没话找话,然而,因为向来不是说话中听的人,一张嘴又像是在找架吵:喂,那眼镜根本没度数吧,为什么要戴啊,好丑。你不是最近终于放弃走装用功好学生的路线了吗?

话音刚落他就有点后悔,这种时候说这个,搞不好对方会撒手让自己一屁股摔在地上啊,然而鸣上岚虽然用威胁的口气磨着牙说着什么泉再多嘴的话我可不会帮你了哦,你就像个小丑一样从这里笨拙地爬上去吧,我会用手机把全程录下来发到校园网上的,但还是稳稳地托着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他稍微放下心来,三下五除二爬上了墙头,居高临下地指责道:太恶毒了,鸣君!这可一点儿也不是可爱的后辈能说出来的话,但是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儿上……他伸出胳膊,把鸣上岚一把拉了上来,说不清为何有些愉快地说:今天就放你一马吧。

顺利翻进校园时,身上的衣服已经皱皱巴巴,沾了一屁股的灰,凌晨时分再用功的人也不会在学校流连忘返了,于是空荡的校园在夜晚显得格外大,倘若要像无头苍蝇一样撞运气,把一个人翻找出来怕不是要找到天亮。濑名泉打着手电,想起短信息里提到的钢琴教室,决定先去那里看一下,但新学期的钢琴教室似乎变了位置,他也不太能确定具体的方位,旁边这位一直乖巧地跟在自己身后、嘴里哼着一些轻快的歌曲的家伙,看起来也根本什么用处都起不到!

——就是说为什么你这家伙也要跟进来啊?

还不是因为担心你一个人吗,真不领情。再说了,我们不是一个组合的吗?鸣上岚在背后举着手电筒乱晃,啊,好有趣,像是什么试胆大会一样。诶,你怕不怕鬼啊?刚走进教学楼的时候,我好像看你打了个激灵哦。

闭嘴!

鸣上岚刚想反驳,上方的楼层突然传出了一阵钢琴声,旋律优美流畅,最重要的是,还有些许熟悉。嗯?这不是我们的歌吗?他们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跑上楼梯,但演奏很快就停止了,站在楼梯口的鸣上岚伸手指向旁边教室挂着的牌子,张了张嘴——啊,钢琴教室。

一室如水的月色下,正坐在钢琴前发呆的人正是辛苦找寻的朔间凛月,侧脸在黑暗中流泻出不易察觉的寂寞神情,让画面一时间还有些诗情画意,但此时并不是什么着迷于欣赏的时间,濑名泉在生物钟作祟打出第四个哈欠之前闯了进去,毫不客气地打破了寂静的空气:喂——

鸣上岚在心底抱怨他没有情趣,而被叫回神的朔间凛月似乎吓了一跳,意料之外地看向他们:阿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嗯?还有小鸣?

还不是你哥哥说你不见了,真是的,别做会让人担心的事啊……

虽然说了半句就停下了,但朔间凛月还是暗自下定决心,如果对面的人再搬出兄长来教育他的话,一定不会再理睬他们,但沉默了一会儿,对方却给出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濑名泉拉着鸣上岚一起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扬了扬下巴:别从这傻坐着啊。会弹琴的话就弹点什么吧?

他这才发现一贯在意形象的两个人此时看起来十分狼狈,看起来气喘吁吁的,片刻后,充满戒备的心还是松动了防线。好吧,他微微地笑了,歪头问道,想听什么呢?

Knights的表演可从来没有半途而废一说,快把刚才的曲子弹完吧!

 

不知是不是因为久违地熬了夜,而且还是冲动地做出了绝对不能想象的事,一贯高度紧张的神经在优美的演奏中毫无预兆地放松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潮水一样打来的疲惫。等意识到的时候,头尖已经摆向了旁边的人,露出依恋的姿态,昏昏沉沉间原本以为对方会推开,但鸣上岚反而很善解人意地主动把他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肩膀上,什么也没有说。

呼吸间,熟悉的香气又卷入鼻腔。刚开始时,他没少捏着鼻子大叫不要喷这么多香水,但是现在那种味道却变成了让他放松的、安慰剂一样的气味,交缠着耳畔的声音,让他久违地有了一种安心的、松懈的、可以交付信任的感觉。

算了……濑名泉垂下眼睛,还是认命地闭上眼睛,打消了继续抗拒的念头。

回忆这种见缝插针的怪物,一旦松懈就会把人杀个片甲不留,因此他尽可能让自己精神炯炯、心智坚强,不留给它打倒自己的机会,但是此时此刻,在难得可以放心脆弱的瞬间,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些过去的日子。

在十七岁生日得到那份礼物之前,每天上学放学可没有那么帅气,只有一辆脚踏车而已。濑名泉刚开始总是忍不住抱怨,说来说去都是要怪在月永雷欧头上,无非是要不是因为你非要我载你回家我也不用骑女式自行车这种话,月永雷欧也不生气,无论多少次都耐心地、笑嘻嘻地安抚他:这不是很好吗?两个人骑一辆车,多温馨啊!都快成条件反射了,每次跳上你的后座我都灵感充沛,一回到家就可以作出好多好多动听的曲子呢!

送月永雷欧回家,要左转一次、右转两次,再过三个红绿灯,在那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停下来,随便买点什么,再推车并肩步行200米。月永雷欧今天吃小丸子,明天吃关东煮,濑名泉一开始还说你也多吃点健康的东西吧、总吃这些乱七八糟的晚饭还能吃下吗,没坚持多久也开始破罐子破摔地跟着买炸虾——和美乃滋酱真是绝配啊,坐在面对车水马龙的玻璃窗前,他咬着酥脆的面衣不情不愿地想。

门口停着的车上挂着两人的书包,月永雷欧总是在旁边嘿嘿嘿、哈哈哈、哇啦哇啦,像个喇叭也像个傻瓜,怎么会有这么灵感不断的傻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无趣枯燥的青春也因为被这么注视而变得闪闪发光了起来。

从破音走调到为了不辜负你的音乐所以拼命练习,从嫌弃到习惯性夹走你便当盒里不吃的饭,从嫌麻烦到听不到每天你斗志昂扬发布号令就不习惯,再回头看时,不知不觉已并肩走出了那么远的路,而前方似乎还有更长的路需要走下去,虽然从小就对永远之类的谎言不屑一顾,但那时真的有一种这样的日常持续一辈子就好了的奢望。

每次听到濑名去帮我弄这个、濑名去帮我弄那个、甚至开玩笑地说着这次考试我不想去了濑名去A班帮我考一下吧,他总会没好气地训话,雷欧君你能不能懂点事、雷欧君你要是因为缺勤太多留级了我可不等你……除了夸赞月永雷欧的曲子,余下的几乎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濑名泉倒是从不屑于变成什么讨人喜欢舌灿莲花的类型,许多人都因此疏远退缩也无所谓,他也从没想着要和谁成为并肩前行的朋友、同伴,但是……

但是,为什么雷欧君一直没有放弃自己呢?正因如此,才会误以为无论怎么恶言相向,他都会发现自己的真心,然后分开剑刃朝自己走来……

他依稀记起,月永雷欧曾经是一个那么快乐的人,究竟何时起他不再露出那样的笑脸了呢?明明应该胜利了,为什么却无人喝彩,只剩他颓败地坐在王座上,伤痕累累,像是亡国的王再也没有提起剑大杀四方的力气。

就像是一盘国际象棋,只是中间下错了一步,再往后走,无非是步步把自己逼入死局,又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天的呢?接连的疑问后知后觉浮现出来,让他坐立不安,想要从那样快要压垮自己的愧疚与自责中逃离,可是明明清醒着,思绪却像沉在一场梦魇中。

——哒,哒,哒。

宛如催眠结束的讯号,他猛地从那样无边的悲伤里回过神。朔间凛月早已停下了演奏,坐在月光里回头望他,像是交换秘密一样眨了眨眼睛。而旁边的鸣上岚还在轻而有规律地拍打着他,另一只手的指节一下下地敲击着椅子,眼睛不知正看向哪里,似乎也在发呆,还当他在睡觉。

哒,哒,哒——像永不停歇的钟点,哪怕只剩下残兵败将也不能结束的战局。他这才意识到,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露出了寂寞的神情,但恰好因为彼此的映照,寂寞的时刻来临时,反而似乎不需要再惧怕了。

……我们正是因为寂寞聚到一起的啊。

他从温柔的安抚中挣脱,坐正,整理仪容,试图亡羊补牢地找回一些面子,意识到他醒来,对方只是呀了一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揶揄什么。朔间凛月跳下琴凳,挤进他们中间坐下,突然袭击道:我也要搭阿濑的顺风车回家。

——哈?

几秒后,他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很快,接连的笑声便打散了沉静的黑暗,方才空旷的寂寞像是已经远去很久的、那个一地破败的春天一样,早已逃走的无影无踪。

 

从原路返回翻出学校,濑名泉回头看着像是尾巴一样跟在身后的两个人,还是败下阵来。

事先声明,他的表情松动了些,我没戴眼镜看不清,所以出于安全考虑,不会骑很快,如果你们想享受那种飙车的感觉就还是下去吧。谁知鸣上岚不由分说地把眼镜摘下来戴在他头上,他不耐烦地抱怨说什么啊你这眼镜都没度数,我才不做自欺欺人的事情,你也少干这种事吧鸣君。

虽然总是挖苦鸣上岚,实际上濑名泉也有一副自己的眼镜——好在,这丑不拉几的东西早已寿终正寝地碎掉了,要不然今天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挖苦。

但明明不愿去回忆,每个瞬间却又历历在目地浮上心来,他还记得那天月永雷欧破天荒地敲响他家门,手里抱着自己借给他的笔记,神情疲惫,眼神空洞,虚弱得像马上要倒下了,好像手里那一叠轻轻的笔记就能把他压垮。原本是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他的,但不知问题出在谁身上,说了没两句气氛又紧张了起来——或许就不应该见面!刚以身作则地教育完后辈,他便如此自欺欺人地总结。

吵架的内容无非是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把对方当出气筒一样互相发泄堆积的压力与痛苦,我对你失望、你对我失望、讨厌死你了、你以为我不讨厌你……把桌子上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的瞬间,月永雷欧愤怒的神情转为了不可置信,是对于自己的不可置信。而濑名泉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只剩下呆滞的表情。只见月永雷欧突然捂住脸,然后夺门而出,一边跑一边说不要来找我了濑名、对不起濑名、再见了濑名……

他慢了半拍才追出去,但在玄关就停了下来,连向前一步的力气都没有,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咦,和雷欧君吵架了吗?我刚切好了水果啊……雷欧君最近看起来好像状态不好呢,作为朋友,你要多多关心他才对吧?

像是赌气一样,什么也没有说,把自己关进上锁的房间,抱膝坐在床上。房间一角的地上铺开闪闪发光的碎片,在扫进窗隙的日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啊,他空洞地、迷茫想,我们的青春,我和雷欧君闪闪发光的青春,碎掉了。是被我们亲手打碎的啊。

再过几天上学时从老师口中听说了隔壁班的月永雷欧停学的消息,得知这件事后,同学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不约而同从教室的各个方位纷纷看向他。他握紧圆珠笔,一下又一下地按动着弹簧,笔尖不断重复着弹出来再缩回去的机械动作。真讨厌,为什么都要看我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难道就先比你们知情吗?他盯着空白一片的记事本,笔尖离纸只有几毫米的距离,可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却始终无法落下去,留下新的痕迹。

回家后,他把那副碎掉的眼镜放进了抽屉的最深处,没有再去配第二副。

……不是还有我们吗?在他发呆的时候,朔间凛月已经跳上了后座。

就是因为有你们我才担心啊。他迅速地回过神来,在心里想,这算什么?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很亲密一样啊,随即又习惯性拿出不耐烦的语气:要是我一个人那可是自由轻松多了,可能现在早就到家了吧。

我是说,我们又不是近视眼,会做好你的眼睛和导航的。

明明近视只有200度,却被说得好像两眼摸黑地在骑车一样,然而,一边打着嘴仗一边还是吵吵闹闹地挤上了车。朔间凛月被夹在中间,夜色里格外神采奕奕,濑名泉在前面训斥的声音被飞掠的景色揉散:真是的,干什么要听你们乱来,被交警发现了我们都得死!鸣上岚伸长手抱着他的腰大笑,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变得亲密了一些?

凛冽的夜风在耳边呼驰着,迎面擦过脸颊,似乎要唤醒他还未愈合、只能靠遗忘缓解的伤口,曾经讨厌的、总是和不愉快的回忆沾边的眼镜,此时像是一具盔甲一样挡在他眼前,很好地阻绝了那些总令他下意识流泪的东西。

……又是春天了,他暗想,这个春天会不一样吗?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梦到了月永雷欧。

事实上,濑名泉是很少会做梦的那种人,白日里要忙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所有人都说你是努力学家啊,只有自己知道,在做的只是一直闷头向前奔跑而已,但又时常像在原地打转一样徒劳无功,就像只忙得团团转的蜜蜂——很多时候更应该说无头苍蝇一样,但是苍蝇那种生物,听起来就让人十分不快——总之,没有时间做梦,更没有时间去思念!他一遍遍地跟自己说,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没意义的事情上!

可是这一次,梦里却像当初的月永雷欧那样,大喊着对方的名字,追在他后面喊你穿得太少了,至少把我的围巾戴上吧!喊对不起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都是我的错!喊你会回来吧,雷欧?Knights难道不是我们一起建立的组合吗,如果没有了你那算什么啊?

那个明明像受伤的野猫一样跑走就再捉不到的月永雷欧,竟然在梦里听话地停下来,回头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事的哦,濑名,没事哦,Knights才不是会那么轻易被打倒的。

可是这一次,尽管对方已经停下来等他了,濑名泉依然像被定在原地,怎么也无法跑过去追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重新站到他身边。

真的是被什么魔法定住了吗?还是仅仅因为自己是懦弱、自私、只会伤害他人的人而已?

啊……他站在原地突然意识到,是梦啊。毕竟在真正的现实中,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思考这些,猝不及防的分离像是一场巨大的爆炸,尽管劫后余生,耳边的嗡鸣却从未停止,让他陷入长久的失聪。

睁开眼时指针已经指向了迟到的数字,这一天他竟然罕见起晚了,洗漱时看着镜子里的一对黑眼圈,又花了大劲去遮,无论如何也遮不干净。真是烦死了!紧赶慢赶也没能在上课铃响之前踏进校门,濑名泉跳下摩托车,心里窝着一团火,连脚步都比以往用力。

好巧不巧,鸣上岚从对面走来,肩膀上还拖着个不明生物。他没有再戴那副被嘲笑了无数次的眼镜,一只手正在揉眼睛,看起来也很困倦,余光瞥见濑名泉后停了下来,不知为何,脸上的倦意一扫而光。

濑名泉掐着眉心,非常没好气地指指他身上的朔间凛月:这个艰巨的任务什么时候轮到你身上了?我可不知道你们这么要好。

他又露出阳光明媚的神情:啊啦,泉出现的可真是及时啊,就像从天而降的骑士一样。他啧了一声,但还是走了上去,不情愿地捞起朔间凛月的另一条胳膊,和鸣上岚一起把他架进了教学楼。

练习活动的话,从今天开始加量吧,把人送到二年级的楼层时,濑名泉说,就算只剩下三个人,也不能让人瞧不起啊。

朔间凛月稍微站直了些,打了个哈欠,露出狡黠的笑容:阿濑要开始认真了哦?

我可没有一天松懈过。他站在通往三年级的楼梯上回头,居高临下地看过去,虽然神态疲倦,但依然野心勃勃:「王」那家伙,离开了就离开了吧,总有一天我们要证明给他看——无论几个人,Knights都会是最好的组合。

从那一天起,他真正放弃了等待月永雷欧回来这件事。尽管知道那家伙一定会回来的,但自己也不能再等下去了。毕竟,必须要先重新取得耀眼的胜利,才能重筑光彩照人的王位啊。

 

-

 

捡朔间凛月、和鸣上岚一起捡朔间凛月、和鸣上岚互相阴阳怪气、训练、一个人训练、两个人训练一个人睡觉、三个人一起训练、总在重复练习的几首听到耳朵起茧的老歌、无穷无尽却颓势尽显的彩排和live……日常就由这些重复而琐碎的事情构成。三月、五月、七月,时间一点点过去,最讨厌的夏天又要来了。

……好热。

因为人数的减少,以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现在的Knights几乎无法争抢到申请练习室的名额,几乎一个月练习活动都被迫在暂停的状态,甚至连个据点都找不到。再加上最近不甚理想的比赛结果,颇有点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可怜劲儿。

最终还是鸣上岚大胆提出建议:既然没有据点,那我们就创造一个据点吧!还没来得及质疑,对面丢下句今天晚上八点校门口不见不散哦,就一溜烟地跑掉了。

偷翻进校园的事一回事二回熟,更别提夜晚的朔间凛月总是格外精神,给剩下的两个人少了很多负担。漫步在漆黑的校园里的时候有人感慨道,虽然天天都在学校里上课练习,但这样的景色还不太常见呢。是啊,濑名泉踢踏着地上的石子,有些茫然地望向四周,白天如此喧闹拥挤的校园,夜幕低垂之后却静悄悄得让人讨厌,连每天都要走的熟悉的路都认不太清了。

或许因为领头人一直在恍神,漫不经心跟随的人也如往常一样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等发现这件事时,大家已经不知道走到哪里了,面前被一块像是从天而降的高耸石头拦住了去路。和朔间凛月围着石头转来转去研究的时候,不知为何沉默许久的鸣上岚突然开口:……这是慰灵石哦。

只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四周,没人发现他落寞的神情。你很了解嘛,濑名泉绕着石头走了一圈,又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嗯,这里似乎不错?很安静,正好能遮住后面的人,也不会有人来打扰,而且很少有人知道吧,连我都从没来过这里。

说起来我好像听真绪提到过,从这里练习好像是违反校规的哦。

他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微笑:嘛,反正违规的事情我们也一起做了不止一件了不是吗?

从那天起,慰灵石就变成了新的据点。虽然有些提心吊胆就是了,连音响都不敢开得太大声,也没有镜子方便自行纠正动作,但确实是一片无人打扰的秘密天地,直到被人发现的那一天。不知是否因为濑名泉和鸣上岚吵架吵得太大声,那一天从未造访过的据点附近突然传来了脚步逼近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扛着朔间凛月迅速转移了阵地。

后来又蹑手蹑脚地观察了几天,虽然没瞧出什么端倪,但据点暴露这件事还是令人不太安心,濑名泉嘴上逞强,还是不太敢和学生会的人对着干,于是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但不知是有人暗中帮忙还是时来运转,在第一阵热风把濑名泉的焦躁吹出来之前,他们又申请到了使用练习室的名额,并且是一个月的期限。

空调房,真是又幸福又不习惯啊……

等回过神时,已经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发了许久的呆。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濑名泉有些茫然地张望了一下,只见鸣上岚有些好笑地观察着他,但这次并没有故意说一些会激怒他的话:Chess时期这里明明还有很多人吧,一间练习室挤满了都放不下,来晚了连照镜子的好位置都抢不到,现在只有我们三个了,很寂寞吧?

不啊。几乎想都没想,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这个态度有些出乎鸣上岚意料,他挑眉看过来,尾音上扬的哦了一声。

濑名泉看向镜子里的人,散漫的眼神很快聚起焦来——旁边的鸣上岚面颊红扑扑的,正不太优雅地牛饮矿泉水,朔间凛月又席地睡倒,而他自己也大汗淋漓地坐在地上。终于,他的目光不再总是关注于自己那张美丽的脸,而是长久地转移到了身边人上。

因为你们是最好的。他不客气地直接说。

朔间凛月装作睡眼朦胧地插进来:阿濑说什么?

他一哽,伸手打过去:烦死了,没听到算了。朔间凛月灵活地翻了个身,像是雪地里的熊一样在地上滚了两圈,咕哝道,真暴力。鸣上岚在旁边事不关己地笑,揶揄他:啊——呀!难得坦诚了一次。

他刚要反驳,对方紧接着话锋一转:暑假一起出去玩吧!

嗯?怎么想都不太想和你这种人一起消磨美好的假期啊……说起来,既然睡间也醒了,鸣君也有心思考虑假期去哪玩了,那就再起来练一遍舞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学期进行到一半,因为他的莽撞行为横生了枝节,让大家不得不牺牲美好假期来进行一些公益活动弥补先前的过失,事后濑名泉也在心里悄悄埋怨自己,但表面上,他是绝对不肯公然表示自己的悔恨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朔间凛月和鸣上岚绝对逃不过从犯的罪名,只是对于刚加入组合的朱樱司,大家心中确实有些愧疚,于是朔间凛月提议,要不要给小朱买些礼物?

于是便以此为契机闲逛了一天。从商场出来后,依然有些不尽兴的怅然,鸣上岚正兴高采烈地建议要不然接下来去附近一家最近新开的甜品店坐一下,就见旁边的濑名泉突然停了下来。

剩下两人停下讨论,侧目看他,怎么了?

……搬走了。

什么?

刚说完没什么,又被抱怨了话说到一半的人最讨厌了啊,真麻烦,他皱起眉头:就是以前和「王」经常去的一家便利店,搬走了。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前走去,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鸣上岚唔了一声:也是常事呢,不过这种时候触景生情也是难免的吧,泉应该也很想念队长和一起度过的回忆吧。

濑名泉又拉下脸:谁在想念那个家伙啊?他越走越快:真是的,早知道不和你们这两个烦人的家伙出来了,又热又吵!话音刚落就被人抓住了肩膀,朔间凛月像是树懒一样挂在了他背上,懒洋洋地说:阿濑走太快了啦。

你好沉,下去!喂,鸣君,我可背不动他,快来搭把手——

这种时候想起来我了啊?刚才还冲着人家发脾气。

一边吵吵闹闹着,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渐渐落下地平线,朔间凛月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厮混的时间好像变多了啊。一开始还以为会一直像那样各取所需保持距离呢,毕竟,我们好像都不太能融入集体。

是啊,就像三条无家可归的丧家犬一样,这样的群聚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吧。

说什么呢,如果现在我和小凛月还是无家可归的话,当初你把我们捡回去是为了什么啊?我可不觉得Knights是什么流浪儿收容中心,我们聚在一起不是堂堂正正的、为了一起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吗?

濑名泉抿抿嘴,最终只是哼了一声。

说起来,小司司……

啊,也不知道会坚持多久。说起这件事,濑名泉无端有些烦躁。我对他好像有点太严苛了啊,但是那样严格的考验都一一坚持下来了,有朝一日会成为非常了不起的偶像吧。

我倒是觉得小司司选择了我们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考量的,那孩子很努力啊,而且心智坚韧,绝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感觉会为我们这些身心俱疲的老年人注入新的活力呢。他与我们这些经历过惨败的人不同,也许会肩负Knights的未来吧。

你是老年人的话,我该往哪儿放啊?

诶,你们不要无视留过级的人啊——我比阿濑还要大几个月吧?你也叫次哥哥吧。

那你先叫学长啊?

正这样争吵着,突然插进一声惊诧的问候:咦,学长?你们聚在一起,难道是今天有训练我忘记了吗?还是又要去做公益活动?我好像没收到SNS……

三人停下来,看向出现在对面的朱樱司。

或许是意识到他们的打扮都很休闲,不像是去练习的样子,朱樱司嗫嚅了几声,有些不知所措。

鸣上岚晃了晃手提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其实我们是准备去给小司司买礼物的,说来你都加入Knights这么久了,训练也很用功,作为前辈一点表示和嘉奖也没有可是不对的哦……不过,礼物的话就要保持神秘感吧?所以,没有事先告诉你。

朱樱司的眼神发亮:诶——是真的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在千篇一律的平凡日常中,似乎又加入了一些新鲜的事件和面孔:指导朱樱司练舞、没收朱樱司的零食、心情不好去食堂抓朱樱司检查他的饮食……鸣上岚挖苦他的理由也多了一件:少点欺负后辈的恶趣味吧!

从学生会收到有新人要加入组合的申请时,濑名泉的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

虽然一直需要新的队员来充实组合,但在梦之咲无数偶像组合中,现状衰落、名誉不佳、聚集了一众问题人物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队长的Knights绝对不是会被在新生考虑范围之内的。连濑名泉自己都觉得情有可原,更别提来人好像还是一个背景雄厚的小少爷。

真是的,在这种时候要加入Knights什么的,不知道是该说是没眼光还是有眼光了……

虽然有新人想要加入是好事,但前车之鉴在先,濑名泉秉着少而精的心态,还是设定了非常严格的考核,然而朱樱司似乎来意坚决,笨拙却用功,不见有一点气馁之色。

发放考核结果时,面对朱樱司两眼放光的兴奋神情,在些许愕然之外,濑名泉久违地感到了一些……活力,和再次熊熊燃起的希望?尽管如此,他还是不露声色地严厉介绍了严格的活动标准。

我知道的,濑名学长,朱樱司一脸无所畏惧,来之前我充分地做了功课,了解了Knights的表演风格和精神主旨,我一定会最大程度实现Humility、Honor、Sacrifice、Valor、Compassion……

停,司君。濑名泉不耐烦地打断他,不用崩这些洋屁,这里还有留级的人在呢。

朱樱司犹豫地看了一下歪倒在角落椅子上的朔间凛月,很遗憾,他正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并没能及时听见自己被人抹黑。

看着他有些无措的神情,濑名泉叹了口气,接上:非要说的话,你能坚守住个人的荣耀感就可以了。虽然团队配合也很重要,但在那之前,要先做到最好的自己吧,现在的我们还没有余裕去考虑作为一个整体如何生存啊。偶像业是弱肉强食的、残酷的丛林,可不是靠着相亲相爱就能活下去的。

鸣上岚这时推门走进,笑嘻嘻地说着抱歉迟到了哟,看到练习室中一脸正色的两个人,又有些惊讶地收回了嬉笑的神情:唔,我来的是不是不太是时候?

现在还不是时候,难道你想明天再来吗?迟到了就别废话那么多了。濑名泉严厉地抱起胸,又走到角落里把朔间凛月提起来、摆成坐着的姿势,扯了扯他的脸:你也是,睡间,起床了!接下来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好、疼!朔间凛月张嘴要咬他,被他敏捷地避开了——当然,这样的熟练是经过了大量失败的练习之后才有的条件反射。

濑名泉绕回练习室的中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身后的人,缓缓道:

以前「王」的曲子是我们最好的武器,正是因为拥有那些精妙绝伦的曲子,我们才所向披靡、一往无前,但现在「王」已经不在了,也无法再创造出那样的曲子了——这一切我难逃其咎。但,我已经下定决心,在「王」回来之前,要把自己打磨成Knights新的武器,发挥骑士本身的威力,当然,我并不想孤军奋战,独自出风头,也不想再犯让一个人负担起全部胜利和荣耀那样的事了,所以,睡间,鸣君,还有司君,请你们帮我一起分担这件事吧,请你们和我一起亲自去取得自己的那份胜利和荣耀吧,只有每个人都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荣耀,Knight这个组合才能有真正的荣耀——这次我绝对、绝对不想再输了。

背后的朔间凛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一直呆站在原地苦恼如何表决心的朱樱司面前,毫不客气地栽倒在了他怀里。

朱樱司惊叫一声:啊,凛月学长!

却听朔间凛月以一贯懒洋洋的语气说道:欢迎加入我们个人主义至上的Knights。

啊呀啊呀,你们不要把新来的孩子吓到嘛,鸣上岚冲着僵直在原地一脸惊愕的朱樱司露出安抚的笑容,那张脸上极少地露出了捕猎的快意:很久没见到泉如此坦诚地交待过自己的野心了呢,这样的邀请可真是诱人呢,让人家也提起兴致了啊。

濑名泉转过头,似乎还在等他的答案。

朱樱司看了看几位前辈,突然燃起了斗志,他坚定有力地说:乐意之至!

 

-

 

像是被每天念叨个没完的外星人同化了一样,余暑未消的季节,月永雷欧从天而降。

不知是「王」的回归唤起了大家的士气,从那时起,Knights就像是好战分子一样战斗个不停,Judgement、Requiem……等到回过神时,沉寂已久的威名好像又重新传到了每一个学生的耳朵中,很快又重回巅峰时期,甚至比前身Chess的名头还要响亮许多。

然而享受青春的日子也已经不剩太多,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迎来了毕业季,然后,就要离开校园、步入成人世界……时间只会越跑越快吧。

在毕业之前,月永雷欧宣称有一份神秘礼物要送给大家,四人齐聚在钢琴教室的时候,传唤他们前来的主人公还不见踪影,朱樱司刚想抱怨「王」的不负责任,月永雷欧就掀开窗跳了进来:来得正是时候吧?我猜,再晚一点你们就要开始说我的坏话了!

还不是因为你天天神出鬼没,从来不按规矩行事啊?

只见月永雷欧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抖出一些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明信片,似乎只是展示自己停学的一年都去了什么旅游景点一样,自顾自趴在地上研究了起来:嗯……这是第一张、这是第二张……第三张去哪里了?所有人都没搞懂他在干什么,濑名泉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这家伙,不会是来炫耀的吧?那样的话我真的会打你的哦。

月永雷欧终于忙完,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气哼哼地掀开了琴盖,把那些明信片按顺序摆在了谱架上。大家这才发现,那些明信片的背面没有一个字,上面全部是绵延不断的曲谱,一看便出自月永雷欧的手中。

真是的,你们难道就不好奇吗?难道就一点不关心我去了哪里、有什么样新鲜的见闻、创作出了多么动听的音乐吗?好啊濑名,还有凛月、鸣,司君是无辜的就先叉出去……我真是白想着你们写下那样的歌曲了!我要罢演了!

说是这样说,经过好一番闹腾后,月永雷欧还是坐到了琴凳上。没有人再喧闹了,音乐代替了语言在替大家交谈,音符背后是月永雷欧走过的维也纳、威尼斯、爱琴海……他飞舞的手指像在诉说着什么,可是,那段缺席的空白却被此刻爆发出的蓬勃高涨的感情全部填满了,濑名泉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似乎从未离开过这里。

一曲终了,大家看起来都各怀心事,直到月永雷欧把那些明信片像是天女散花一样撒在大家身上,说毕业快乐、不毕业也快乐!红眼的休止符这才被终结,重新流泻出的笑语欢声替代了忧伤的旋律,溢满了房间。

 

返礼祭结束的那个晚上,表演结束后月永雷欧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濑名泉不得不也先推迟了卸妆,演出服都没换就跑出去找他。观众大多都已散尽,他独自行走在空旷的校园里,脚步不知不觉也慢了下来,绕到慰灵石附近时,刚想停下来感怀一下,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抬头,发现月永雷欧坐在自行车棚上,笑嘻嘻地朝他招手:哦——哦——我在这里啊濑名——你也上来吧——

他小声抱怨:真是不省心的家伙,怎么总爬到那种奇怪的地方,简直就像只猴子一样。

月永雷欧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三下五除二地翻上来:咦?你现在爬上爬下的动作比过去敏捷了很多嘛,说,是不是背着我自己偷偷进行了特训?

——谁会特训那种事情啊,笨蛋!他这样抱怨着,还是坐到了月永雷欧身边,两人无声地看着同一轮月亮,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明白彼此是多么珍惜这样的时光。

说真的,做出那种事可真不像你。最终,他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

乐谱,明信片上的乐谱,濑名泉说。

你每次创作时都是一口气写完一整首吧,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切割成一小段一小段地写下来?明明是从一开始就构思好了的。

不愧是最了解我的濑名,连那种事都能发现啊!我很开心哦……

这样说着,月永雷欧向后卧倒在棚顶,枕着手臂继续看天上的月亮,濑名泉却转移了视线,别过头去看他。

我那么做的原因,其实说出来还有点羞于启齿呢,但今天大家都坦诚地说了那么多话、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我再遮遮掩掩的反而不像个样子了吧。说真的,一开始去国外是因为再也受不了和濑名呼吸同一片空气了!讨厌你,更讨厌自己,讨厌创作的曲子,甚至连我们共度的时光都忍不住去贬低,这样可不行啊,可是一个人去了异国他乡,虽然也有结伴的朋友,但时常还是会觉得有些寂寞呢,夜深人静的时候音符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子里了,还有一起站上舞台的画面——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当偶像啊,濑名你比谁都更能理解我那样的心情吧?不止如此,我希望我站上的舞台,旁边还有你,有凛月、鸣,有爱着Knights的人,啊啊,好不甘心,从那个时候就产生了回归的想法了,但是却还没有重新来见你们的勇气。

于是我决定把自己的心声,通过我最擅长的方式写下来——音乐!音乐有时胜过一切语言,我想你们听到了就会明白了吧。但是,我又很怕自己反悔,或者忘记那样的心情,所以哪怕灵感一口气就涨满了整个躯壳,还是克制自己每次只写一点点寄给你们,这样的话,就要一直记着剩下的旋律了吧,也不能忘记那样的决心,不能忘记在海那边依然在坚守着Knights的你们,但是又怕你们忘记我了该怎么办?没能重振旗鼓一往无前怎么办?怕自己让你们失望,也怕你们让我失望,所以每次想要寄出的时候还是退缩了。

濑名泉作出不悦的表情,伸手要掐他脸,猝不及防被一把拽倒了。这下好了,又拖了一个人下水一起弄脏演出服,正想教训两句,却听见月永雷欧用手作成喇叭,像是在昭告天下一样,很快乐、很神气地大声说:我啊,是真的真的很喜欢Knights哦——

翻身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濑名泉突然产生了一种失而复得般的侥幸。

喂,见他没反应,月永雷欧有点不高兴,怎么不说话啊濑名?你今天好像总是心不在焉哦……

这次不是哦,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云淡风轻反将一军:我刚才给鸣君打电话了,他们还在后台卸妆,你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哦。

你这家伙!

濑名泉移开视线,装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过,能够代表Knights的曲子,你还是再写新的吧。毕竟我们现在有新的「王」了啊,整个团队的方针策略都要发生改变了,风格也绝对不是先前那样了。

怔愣片刻,月永雷欧朝他扑过来,清脆的笑声一下下有节奏地击打着他的心:哈哈哈!当然啦!能够代表Knights的曲子只写一首怎么能够呢?我爱你们哦!凛月!鸣!朱樱!当然还有最不坦诚但今天最最坦诚的濑名!我爱你们哦——

 

-

 

和毕业典礼上百感交集预想的截然不同,原本以为一迈出高中的校门就要冲进世界,谁又能想到毕业之后依然会被前队长传唤到母校门口,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青春叛逆中二历险啊!

——当然是因为要补上我缺席的这段时光啦。主谋这么大言不惭地指指紧锁的大门旁的围墙,竟然在毕业之后才听说在座各位背着我经常在晚上偷偷溜进学校呢,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今天,我要弥补我月永雷欧缺失的青春!来吧,我们一起重回校园吧,好想念我的被炉啊……

翻墙这种事,真是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槽多无口,濑名泉只好在心中腹诽。这个组合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似乎有点太多了。

知道月永雷欧说要做的事用尽千方百计也要做成,大家都习以为常无可奈何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只有正直笃行的三好学生朱樱司在一旁犹豫:我可没有做过这种事啊Leader!这样不好吧……

朔间凛月替某个人把心声说了出来:安啦安啦,翻墙这种事,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习惯就好了。而且你不觉得这样才更有高中生的感觉吗?啊,忘了有两个人已经不再是青春年少的高中生了——在变成无趣的大人之前,快尽情享受青春的尾巴吧。

大摇大摆地闯进教学楼,这里看看、那里转转,不像是骑士,反倒像是强盗了——朱樱司经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正准备控诉时,大家又开始自说自话,朔间凛月突然说起以前常待的拍摄房间里的被炉还没有被人收走,于是还没来得及抗议就又被不由分说地拉了过去。

朔间凛月熟练地给被炉插上电,很快就钻了进去,月永雷欧也看起来有备而来,从兜里掏出几个桔子分给大家。朱樱司一开始还左顾右盼,心事重重,但很快也被环境感染,自暴自弃地松懈下来。

大家围着被炉一边吃一边闲聊了起来,说起也许会天各一方的未来时,鸣上岚率先提出:既然这样,做个约定吧,等夏天我们一起抽个时间去北海道避暑吧,或者去冲绳冲浪、去箱根温泉度假……随便去哪儿适当放松一下,不要让「王」和泉变成被工作击垮的无聊大人。

所以为什么是夏天啊?濑名泉抱怨,夏天好热啊。

因为听起来是最轻松的季节啊,而且白昼更长,不觉得会给人一种一起度过的时间更多的错觉吗?而且现在好冷啊,明明都已经春天了……难道你们不渴望更温暖的季节吗?

有人想去巴黎,有人想去巴塞罗那,还有人想去圣诞老人村看极光……七嘴八舌的讨论中有人提起意大利,濑名泉想起几天之后飞往异国的机票,又有些出神。

那边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鸣上岚说可以啊那小司司出钱,朱樱司说虽然没问题但鸣上学长这么理所当然我也会……然后朔间凛月从被炉里钻出来,轻飘飘地留下一句我放弃投票权。最近你好像总是心不在焉啊,月永雷欧把他拉过来说悄悄话,是不是一个人害怕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意大利啊濑名?

才不需要,雷欧君,也不看看每天是谁在照顾谁,他小声抱怨道,又插入话题:——所以你有什么意见,睡间?

终于被叫回神了,骑士大人?朔间凛月揶揄道。去哪里都可以吧,比起地方难道不是一起出行的对象更重要吗?

啊啊,真狡猾啊!这么说把我们衬托得像什么了!

没关系哦……大不了都去一遍吧。

哪有这么多钱啊?

我们不是有富可敌国的御曹司小朱吗?

没有那回事……学长们……拜托也听听我的话吧。

然而大家向来是没有什么团队精神,照旧是自说自话:时间也不够吧?

那不是问题吧,不是还有很多个夏天吗?今年去北海道,明年去威尼斯,后年去巴塞罗那……说着说着,好像有人下意识去认真地考虑那些妄想的戏言了:去过了又变卦想出新主意,那就留到大后年……

说到一半濑名泉又想起来抱怨道,所以为什么非得是夏天啊?

哦呀呀,这不就是像在说我们一直会在一起吗?鸣上岚凑过来抱住他的一条胳膊晃,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人家真的好感动啊!

他没甩开,淡定道:我会给你准备好纸巾的,拜托你别哭得太恶心就行。

咦,这次泉竟然没有反驳呢?你最近真的很反常啊?

别忘了,你和睡间可都是我捡回去的啊,我才不会平白无故做那种没有必要的事情,「王」就不用说了,司君也是通过了我严格的考核的,我这个人很个人主义,在做什么事之前都会先权衡利弊不会做对自己有害无益的事情的,所以,你们是我选择的人,要跟我一起走上巅峰被全世界看到的人,哪怕说是朋友什么的好像有些奇怪,但作为可以借助力量的队友那是再好不过了,如果在得到真正的成功之前就散伙,我也是会生气的哦。

——喂,濑名!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难道当初不是你亲口承认我是你唯一的、最好的朋友吗?

知道了知道了……

哦~所以只有小月是朋友咯~

哈?你是想吵架吧睡间?

好了前辈们——我们还是都成熟一点吧!从这里妄想这种事什么的,完全是在浪费时间吧……

哈?被你这种小屁孩教育可真不太爽呢。鸣君把给司君的零食给我放下,这都几点了!

小朱真是少年老成,多做做梦有益于身体健康哦,来吧,一起睡吧……

喂喂!

 

Knights的优秀传统艺能之一:每次聊天都能聊成吵架的气势。

明明只有五个人,却吵得像是五百只麻雀在同时叽叽喳喳,说到最后大家也有些口干舌燥,不知是谁先开始提议,最近看到的综艺节目里很流行写三行诗,不如我们也来写试试吧!憧憬未来也好、表达心声也好、抒发感想也好……或者就当是为日后上综艺做准备,来写写看吧!

然而翻遍了整个房间也只找到一张能用来写字的纸,月永雷欧大大咧咧地把它撕成了不太平均的五份,又变魔术一样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笔:因为走到哪都有作曲的习惯,我的身上会随时带着很多圆珠笔哦!

朱樱司双手接过破破烂烂的纸片:不愧是Leader啊!

喂,这种事情没必要附和吧?

开始写了反而没有人再说话了,喧闹太久的房间终于、终于得以清静,濑名泉盯着一片空白的纸,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得知月永雷欧停学的那一天——想起那段时光用到的修饰词似乎总是不合时宜四个字,似乎就没有对的时机,兴许是内心深处还在孩子气地渴望着存在能够抚平伤痛、让人忘记曾经留下过伤疤的魔法吧。可是,如果不带着那些行走,今日的我们似乎也并不能称之为完整的我们。

等回神时,大家似乎都已经写完了。他急忙把纸藏进被炉下面,正坐在他对面的朔间凛月突然冲他笑了下,看得他心里发毛,自暴自弃地别过了头去。真是的,到底谁提出的要写三行诗这种东西啊?

第一位主动要做表率的是月永雷欧,他中气十足行云流水地呐喊道:我爱世界! / 我爱宇宙! / 我爱Knights!

半晌过去,只有朱樱司大声赞扬:不愧是Leader啊……

这就完了?这是诗吗?你不是只会说这句吧?濑名泉吐槽,感觉不写在纸上他也每天都挂在嘴边啊,有什么特地写成三行诗的意义吗?

作为三行诗简洁有力,很有记忆点也很有Leader的特色啊,濑名前辈有什么高见吗?

嗯,我的看法就是——花心大萝卜,不负责任,轻浮。

喂喂,月永雷欧亮出虎牙,不满地叫道,我这是博爱,怎么能说是轻浮呢?我是真心实意地爱着世界万物的啊!

对谁都随随便便地丢去爱才是不负责任、不公平的行为,雷欧君,这样的话,爱着你和不爱你的人得到的不是一样多的吗?再说了,人的爱都是有限的,一味地掏空自己,最后岂不是没有一点分给自己的了吗?

月永雷欧挠挠头:濑名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啊,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说改就改变自己啊!真是头痛啊……一看他又露出迷糊痛苦的神色,他心中隐隐不快,赶紧接过了这茬,让鸣上岚继续读下去。

鸣上岚的三行诗出人意料的简单,简单到像是翻开了世界城市大全的某页:北海道、冲绳、箱根 / 威尼斯、巴黎、巴塞罗那 / 洛杉矶、纽约、圣诞老人村

小鸣这是在偷懒吧?朔间凛月毫不留情地拆穿,把刚才聊到的地名全都写上去了哦?

哎呀,人家没有什么文采嘛,鸣上岚无辜眨眼,试图博得同情分。再说了,这也是象征着约定的三行诗哦?结束之后我要当作便签带回去夹在书里。

啧,分明是享乐主义又自我主义吧,还是个机会主义分子。

泉今天像是吃了火药包一样啊?不过,人家原谅你哦……鸣上岚一脸会意:马上就要离开日本了,你应该也很害怕吧?不过不用担心,孤单的时候就给我们打电话吧,人家随时奉陪哦……

吵死了,他不耐烦地催促,司君快读吧!

朱樱司清清嗓子,像是被老师点名朗读作文一样有些羞赧地开口:如果有一天 / 站上成功的塔尖 / 希望身侧有前辈共享那样的荣耀

幸好大家的反应都很热烈,让他稍微放下心来,月永雷欧不知何时跟鸣上岚交换了座位,非常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摆出一副前辈架子语重心长道:不愧是你啊朱樱,新的王位交到你手里我很放心,加油啊!

但当然最语重心长的绝对轮不到他就是,旁边的毒舌评委濑名泉难得给出好评:这个还像话点嘛……不过司君,事业心强虽然是好事,但也不要太急于求成哦?毕竟你还很青涩,作为前辈还是要提点你一句,成功绝不是一个笼统的概念,要仔细去听心的声音,仔细寻找自己想要什么,不要再和过去的我一样犯下愚蠢的错误了。不过你这家伙……

为救朱樱司于水火,朔间凛月及时开口打断了他要翻旧账的行为。不过大家在听完他的朗读之后似乎也没太明白,展开纸看上面写着:炎炎夏日晚上 / 过去后 / 剩下的虽然不起眼

在所有作品中,似乎只有这首有诗歌的感觉,但有人依然不满意:故弄玄虚,就说半句算怎么回事啊,你不会写到一半睡过去了吧?

哈哈哈!我喜欢!!以后凛月就是我们的三行诗担当了,不错吧?

有些不服气似的,朱樱司晃晃手机说道:凛月前辈偷懒了吧?这不是一句歌词吗?真是的,大家一点都不认真啊……

所以后半句是什么?鸣上岚凑过去看,人家好好奇的……

歌词里也没有给出答案,于是所有人罕见地安静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这个看起来有点哲学的问题,不过深沉的气氛没持续太久,有人提出也许夏天过去之后我们有人说不定会知道哦,剩下的人很快便附和道那就等来了再说吧,我们Knights可向来是着眼于当下的组合!……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要在春天谈论夏天的事啊?濑名泉问。

你对夏天意见还真大啊……为了改变你的偏见,出游时间看来必须要确定在夏天了,怎么得让泉留下新的和夏天有关的难忘回忆才行。

七嘴八舌争论了一圈,该来的总会来,大家都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说谢谢濑名先生方才的精彩点评,我们一定也不会让你失望的哦……然而,投去的目光却得到沉默的回应。虽然十分局促,但濑名泉还是极力作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手下的小动作还是暴露了紧张,月永雷欧眼疾手快抢过了他的纸片,却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什么啊!濑名太狡猾了吧!被讽刺挖苦了一圈的大家也纷纷附和。

笨蛋,三行这么短能说出什么啊!他没理胜在声高,再说了,我可不想被你们嘲笑挑错!

嗯?是哦?所以濑名每天才叽叽喳喳唠唠叨叨个没完,原来是太在乎我们了啊!

月永雷欧展开那张纸,毫不客气地自己在上面写了起来,一边说着什么好吧就让哥哥我来帮你一把吧,濑名泉刚想抢回来,他又灵活地递给了旁边的朔间凛月,朔间凛月迅速地在纸上划了几道又递给了旁边的鸣上岚,看到鸣上岚露出会意的笑容,濑名泉突然放弃挣扎了。他一脸不高兴地坐回去,等着那张纸传到朱樱司的手里,然后再传给他。

拿到手里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旁边的月永雷欧催促他:喂——还没写完呢,最重要的部分还是要你自己来写啊濑名!我们只负责友情援助哦。

他顿了顿,重新拿起那支圆珠笔,在第二行的末尾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曾经不断退缩又试探地冒头的圆珠笔,终于鼓起勇气在纸上留下了青春的痕迹,原来春天也不止是爱让人流泪的季节。三行诗还差一行,在完成之前,所有人都注视着他,在微笑的、比真正的夏天还要热烈的眼神中,濑名泉突然觉得,就算是那样的温度似乎不再讨厌了,过去似乎总在春天里打转,痛苦的春天、分离的春天、寂寞的春天,也是时候结束和春天的缠绵了吧?抬脚迈向的未知世界和炎热夏天,难道真的也会因为要一起度过而放弃偏见、开始期盼吗?那么,去找寻那些还没掉落的不起眼的碎片前,这个晚上又会留下什么呢?

哒的一声,笔帽的弹簧重新弹起。结束了这一句,才能开始下一句啊。

啊啊,这种时候好紧张呢,月永雷欧兴奋地捂住眼睛,我们都不要看了,万一没能心灵相通那可怎么办……

非要这样吗?他有点不自在地问,又配上一副惯常不高兴的表情:溜进高中时候的训练室里围坐成一圈写这种东西,简直就像动不动奢望地久天长的小女生一样。

这不是我们的青春吗?青春万岁!哇哈哈,这么说来,万岁这种话,如果真的能实现,那对于人类短暂的一生而言和地久天长有什么不一样?月永雷欧一边大叫着一边朝他扑来,要抢过那张纸来看,濑名泉被他的笑声搞得后知后觉地羞耻起来,举高手不让他拿,朔间凛月从对面的被炉底下钻了过来,精准制住了他,很快所有人都加入了战局,场面又鸡飞狗跳乱成一团,最终,濑名泉不敌1v4的局面,还是败下阵来。

作为一直很辛苦的后辈,也作为Knights的新「王」,今天就由你来完成这个荣耀的朗读任务吧,朱樱!月永雷欧毫不客气地说,能够有这种看濑名脸红到说不出话的机会可不多啊,我一定、一定要记住这一天,一辈子也不要忘记!

在方才的大乱斗中,大家东倒西歪地叠在了一起——每个人都变得头发乱糟糟,脸蛋红扑扑,衣服上也全是褶子,连喘气的声音都变粗了。朱樱司看着前辈们失态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展开手里那张争抢中变得皱皱巴巴的纸,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朗读。

只见上面写着他们五个的名字:

 

月永雷欧。朔间凛月。

鸣上岚。朱樱司。濑名泉。

——Knights!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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