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ibo@本拉灯
不要问我为什么都能磕,因为路边的流浪狗是没资格挑食的啊

Champion

#太中 by甜

婚前同居


*


正式决定暂停交往开始婚前试同居的那一天,他们开始了一项比赛,比赛谁更不爱对方。

中原中也搬进太宰治的房子,把自己精致漂亮的小西装一件件挤进太宰单调却饱满的衣柜,他个子矮,不得不踩在一个板凳上,难得拥有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他带着太宰复习在来的路上临时决定的约法三章,最后说:记住,你不许太爱我。

太宰抱着肩膀,为了防止他一个站不稳跌下来那样,可靠地站在他身后,点了点头。考虑到这样的举动看起来有些无益的关心,他转身离开了,一边说:我当然不会输,中也。

事实上他们谁也没有爱过,什么是爱?他们甚至没有交流过这些。中原中也把它归结为,可以弄脏的帽子,没有酒精作用的脸红,太宰治把它理解为美妙的殉情。

这个陌生的词语令他们感到惶恐,面对爱的趋光性,有人想要靠近,想要占有,而他们却是想要敬而远之的那一类人。

想要结婚是太宰的意思,求婚仪式是在中原又一次留宿的第二天清晨,他含着满嘴泡沫,在刷牙的镜子前看到了太宰掏出的银戒指。显然太宰选在此时此刻,目的就是为了让他说不出话,足够掌握主动权,中原对此十分恼火。

在经过了辗转难安的几夜后,他想出了这个主意。

他相当郑重的把太宰约在了公司楼上的咖啡厅,选在一处采光良好、风景宜人的靠窗位置,将自己写满三页的方案推了过去。

如你所见,中原表情严肃地说,我根本不相信爱情这个狗屁玩意儿,众所周知再热烈的爱情都会随着时间消逝,更别说,目前我们之间还无法确定真的有这玩意儿。所以,现在我们需要暂停恋爱关系。

爱是很难的,但不爱却很容易;接受爱是很容易的,但接受不爱却很难。结婚是一件马虎不得的事情,显然中原十分认真地考虑了他的求婚,从而做了这些准备。太宰从方案上密密麻麻的小字里读出了他的决心。

恋爱多年,除了给他们各自多添了几道伤疤,留给他们唯一的财富就是这无用的默契,就连中原眨眨眼,太宰都知道他要拉屎还是要放屁。

于是太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么我送你回家,带着你收拾好的东西,明天就搬过来吧。

中原气定神闲地品着咖啡,一脸“将了一军”的赢家表情。

不必了,他从沙发椅背后拖出两个大箱子: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直接搬过去。

 



晚饭时他们进行对今日比赛的总结陈词,中原忙着把围裙解下来,示意太宰先说。

我不够爱你,我支使你给我做饭,并且还挑食。太宰说。

中原很快接上:我不够爱你,我的帽子从帽架上被风吹掉了,但我却劈头盖脸骂了你一顿。

是我不够爱你,太宰看起来游刃有余,因为的确是我弄掉的,我是故意的,想寻你的乐子。

中原抄起叉子扔到了太宰背后的墙上,一阵疾风擦过太宰耳畔,叉子插进墙里,泛着森森的银光。中原用一声有力的冷笑代替了自己的发言。

停,太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幸好还是完好的。他去厨房拿了把新叉子给中原,然后说:今天暂时到这,我饿了,咱们先吃饭。

 

 

 

*


同居生活并没有美妙可言,他们本来就很喜欢吵架,在住到一起之后不出所料果然变本加厉了起来。

比如在恋爱第1774天(中原语),中原认为有必要庆祝一下,喝点红酒,吃点好的,实际上,他们已经官方宣布暂停恋爱关系,但是中原明显是需要给自己的馋酒找一个好藉口。

太宰以为他是信口胡说的数字,奇道:你再重复一遍?

中原想都没想就说了,一字不差。

你可真闲!太宰嘲笑他,怎么连这种事都记得?

中原掏出手机,有一个纪念日的APP,打开赫然写着:距离春天下雪已经过去1774天。

决定交往的那一天的确下了很大的雪,在暖融融的春天,大家都说是一件古怪的事情。和毫无仪式感的求婚一样,交往也是糊里糊涂开始的,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太宰说,这个春天古怪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那不妨再添一件。

那时他们挤在晚高峰期的电车上,两个人胸膛贴着胸膛,像是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中原仰起脖子看他,表情很是纯真。你在说什么呀?他问。

太宰想了想,没说话,低头吻了他。

中原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心脏剧烈擂动的声音,春雷一样轰隆隆地接连炸开。到底是谁的心跳?

他只知道不管是谁,心脏跳得这么快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中原想起那个初吻,脸色微微烫了,支吾了半天:……谁会这么无聊记这种事啊!?我只是觉得春天下雪很罕见,所以才记下来了呢!

太宰没揭穿他,按照他的指示去酒柜拿酒,但也因为想起往事而不够专注,手一滑,摔了。碎片崩了一地,暗红的酒液流得到处都是,像是有个人在这儿被肢解了,瓶子碎得干净,居然一滴也没留下。

早知道我自己来了,你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瓶酒是中原的宝贝藏酒,他大发雷霆:狗屁的纪念日!狗屁的爱情!都还不如这瓶酒值钱!

太宰也有点恼火,两个人又开始唇枪舌剑,拿出各种话羞辱对方。

中原气坏了,跺着脚从家里跑出去,羽绒服的拉链在他出门时愤怒的拉扯中被拽坏了,为了不让风钻进来,他只能抱住自己的胳膊。差点就要回头了,差点就要回头对太宰喊不要结婚了,我今天就要搬回去!但还是忍住了,多亏寒意把他的愤怒冲淡了一些。

太宰站在家门口注视着他的背影,瘦小的身躯裹在臃肿的外套里,像是被打气筒吹起来了似的,然而白花花的羽绒服怎么也融不进夜色里,像是飞不上天的一颗氢气球,在凛冽的风中不断挣扎滚动,逐渐飘远。

中原也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太宰习以为常地回去收拾掉烂摊子,准备做饭,他最近刚刚开始研究厨艺,还需要老师在旁边指导辅助,然而老师中原跑了,他对着一冰箱的食材只能咬着指甲上网搜索菜谱,不自觉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中原出门四十分钟,还没等到太宰的求和讯号,快要被冻死了,最后不得已躲进一家便利店。他买了一桶冰淇淋,坐在面向街区的玻璃前,冬夜的便利店往往生意冷清,他从玻璃的反光里看到年轻的收银员伸了个懒腰,哼起没有歌词的曲调。

冰淇淋吃完半桶,最上面的一层已经薄薄的融化了,他的耐心也随着开始融化。恰到好处,太宰治的电话终于打进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说中也,晚饭做好了,快点回来。

中原挂了电话,揣起那半桶冰淇淋就跑,离开前不忘与陪伴他一晚的收银员小哥礼貌告别。

走啦?柜台后的年轻人问。

他迟疑了一下,有些羞赧地点点头,嗯,家里还有人等着吃饭。

 



太宰第一次独自下厨,手忙脚乱完成了一项浩大的工程,终于认清自己在厨艺方面并没有什么天分。

他们延续惯例,在餐桌上总结今天的比赛进程,因为大吵一架,所以关于今天各自做出的成绩,足够两人滔滔不绝好一会儿。中原饿得前胸贴肚皮,一边慷慨激昂一边动筷如飞,嘴就没闲着。

太宰忙活了那么久,自己却在不断试菜失败的打击下食欲缺缺,挖起了中原带回来的那半桶冰淇淋。虽然天气很冷,但在热气腾腾的饭菜旁边放了一会儿,已经融化成奶昔一样,变得粘稠又甜腻。

他看着中原风卷残云吃光了饭,直到喝完最后那碗汤,脸色才后知后觉地发苦了起来。

太宰挖了一勺冰淇淋奶昔,亲上去,把甜味儿渡给他,然后用最后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比赛:抱歉,中也,虽然你都吃了,但我知道晚饭的味道应该不怎么好。

中原没否认,他说,今天的确是你赢了。

 



中原挨了一晚上冻,夜里隐隐头痛起来,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太宰在一边打呼,声音不大,可是他们挨得太近,这一点儿响声就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心烦意乱。

他偷偷跑下床,到书房把书架某一格的书一本本拿开,露出后面的墙皮,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歪歪扭扭的小字。都是在吵架之后偷偷写上的,是记录太宰罪行的一面墙,太宰不知道这件事,他也很少把那些有些年头的书拿下来看了。

在面对面吵架这件事上,他是吵不过太宰的,他气急了只会动手。他可没太宰那么多歪理,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中原愤愤不平地想,如果我们结不了婚,就让太宰亲自看看这面墙!让所有问为什么没法来参加我们婚礼的人都来参观一下这面墙!

他咬着圆珠笔的笔帽,继续在上次写的话后面接上一串混乱的抱怨:

太宰讽刺我;

太宰做的饭太难吃了,我想吐;

太宰摔碎了一瓶酒,很贵,我还没来得及喝;

太宰把我晾在外面一个半小时,今天气温零下,我的羽绒服拉链还坏了;

太宰说要被我聒噪死了。

他把“死”圈起来,着重画了个加粗的叉号,想了想又在旁边加了一行小字:讨厌太宰说死。

已经挤到格子最边上了,因此这一行字不得不向上飘去,变得像滑梯一样,形成了一个弧度。

另起一行,中原继续写:太宰半夜打呼,吵得我睡不着

写完之后,他重新打量了一下这面被分成无数个小格的墙,其中的某一个格子背后,藏着他的秘密。在把书放回去之前,他又把笔帽咬了下来,在“睡不着”后面着重加了三个感叹号。

画下最后一个点的时候,书房的灯突然亮了。

中原拿笔的姿势都僵住了,此刻他正趴在书架的格子里,在墙上全神贯注地写着太宰的坏话。可是当事人的声音却从背后响起来,带着浓浓的睡意:你在干嘛,中也?

中原中也趋于好胜心的第一反应却是:想不到吧,太宰,这下我终于扳回一城,哈哈!他故作轻松,其实心里很紧张,胸膛里开始咚咚打鼓。

太宰揉着眼睛走上来。

墙上的字太小了,远远看着只有一大团黑雾笼罩在上面,太宰的眼睛被眼屎糊住,看不太清。他没拨开心虚的中原,也没靠近,看起来困极了,眼睛半睁着,视线都是虚的。

什么啊?太宰抱怨,我放上这么多书,就是为了挡住以前在墙上的涂鸦,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那天晚上,中原在其他格子后分别找到了太宰幼年时画的恐龙怪兽连环画、以及不计其数的错别字,并进行了一一嘲笑;而太宰,则在原地大声朗读中原所写下的一条条他的罪状。

看来我也要开辟一个自己的格子才行,入寝后太宰沉思了一会儿,如是说。

中原回答给他低沉的鼾声。

太宰想,看来要写的第一句话已经有了答案。

 

 

 

*


日子跌跌撞撞地滚进春天,天气变得暖和,人的感官也逐渐苏醒了。中原开始莫名的焦躁起来,因为在与太宰的约法三章里,如果同居了三个月两人依然相安无事,就意味着他们真的要结婚了。

中原的焦躁具象化呈现在生活的各方面,他变得寡言起来,甚至不去那面墙上写字了,只是沉默地焦躁着,这些细节当然被太宰敏锐地捕捉到。

第一次,他趁中原睡着,去独自偷看了属于他的那个写满自己“坏话”的格子。太宰倒不觉得这些是坏话,中原的不满和抱怨在他看来只像是小猫的爪子在身上挠,痒比痛要多,喜爱压倒性盖过厌恶。

尽管他们已经很了解彼此了,但是还是不够,远远不够,没说出口的话总比说出口的话要多,猜不透的总比猜得透的要多。太宰觉得中原选择以这种方式坦白自己的心声,很机灵,很可爱。

格子框起来的墙还有四分之一的空白,但是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了,那支专门用来写墙的圆珠笔不知何时滚落在了地上,太宰捡起它,仔细阅读着墙上的字。

最上面一行,也是最后一行,中原写道:

讨厌太宰,讨厌这个比赛,讨厌春天(太宰不许偷看)

再仔细看,最新的一句是用铅笔写的,比之前的任何一句话写得都要潦草,都要难看,像是自暴自弃了一样:

想在春天下雪时就结婚,可是春天来得太快,雪却走得太快,要怎么办呢?

 



中原今天加班,他最近总是加班,多半是自愿留下来的。太宰知道他在故意躲着自己。

太宰回家做好饭,又折回公司接他回家,他靠着办公室的门,长伞往下滴滴答答,一会儿在脚边聚起一小块水洼。

我来的路上下雪了。太宰信誓旦旦地说。

中原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这个温度哪能积住雪?

太宰向他展示自己的领子,淋湿的痕迹看起来又像雨,又像雪。中原工作专注,没顾上去看窗外,也不知太宰到底是在说真话说假话。

你的信用额度太低,中原没好气地说,真下雪又怎么了?又不是没遇到过。

两人一起走出办公楼,缩在袖子里的手被太宰拉起来,放进了他的口袋。地上的确湿漉漉的,并没有看到雪的踪影,但如果说是雨,势头又太细太薄了。

太宰怅然道:啊,这个天气,果然是积不住雪……

中原揭穿他:你是不是偷看我在墙上写的字了?

太宰没接茬,自顾自地说:今天我们把总结时间提前怎么样?

中原不说话了,静看他要玩什么花样。

 



太宰叹了口气,说,我输了,中也,我彻底输了。因为我爱你,非常爱你,没有办法再克制我自己了。恋爱关系暂停的太久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想要和你建立婚姻关系,想要和你每天做爱。

 



爱是什么东西?中原在墙上写太宰坏话的时候突然想到。

好像一直不肯给它一个名分,刻意地冷落在一边。帽子被弄脏了还是会生气,做/爱也可以让不喝酒就能脸红,要怎么才能定义?怎么才能确认?不能张开的手心里,像是抓了一只薛定谔的猫。

从来没有从太宰治那里听到过爱、喜欢类似的字眼,自己也不会去说这些。糊里糊涂地接了吻,就算是在一起了,做/爱次数攒够了多少次,于是理所当然的提出了结婚,太宰求婚时也在说不正经的话:想要每天都和中也做/爱,想要名正言顺地让中也只能跟我做/爱。

暂停恋爱关系之后就没有再做过了,约法三章里第一条就是不能做/爱,想要看看不做/爱的话,又能有多爱,能够格站在婚礼殿堂接受神父的考核吗?

原本以为太宰不会履约,可就是真的抱在一起什么也不做的睡了三个月,自己都快要忍不住了,他却还是坐怀不乱的样子。

不做爱也每天睡在一起,每天一起洗漱、出门、回家、吃饭、睡觉,冷天气会让人钝化,没有理由地彼此吸引,紧紧依偎,大脑像是冻住那样,很难去思索其中的原因。

可是春天就要来了,中原欲哭无泪地想,看来是我先要输掉了,比赛好像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进行下去。原来藏住爱并不比不爱要简单。

他用铅笔在“讨厌春天”后面写:我好像爱上太宰治了

写完之后,来回读了几遍自己的心声,又羞愧地迅速拿笔杆后头的橡皮擦掉了,用圆珠笔在擦掉的位置补充上:(太宰不许偷看)

可是不够,还是不够,心口颤着,有什么东西就快要冲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像是快要爆炸的气球,只能硬着头皮,重新拿起那支铅笔。

想要在春天下雪时结婚。他的手腕抖得要命,一边写一边想起距离上次春天下雪已经过去了五年,又哀哀地难过起来。春天是很难下雪的吧。

还是不要和太宰结婚了。

这样想着,又伤心地继续写:可是春天来得太快,雪却走得太快,要怎么办呢?

这时太宰从门口走进来,喊他喜欢看的节目开播了。中原担心他又走过来嬉皮笑脸胡搅蛮缠地要看自己写了什么,匆匆丢掉铅笔,用最高的书把那行字挡住。晚点再来擦吧,他想。

可是等再回去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那支有橡皮的铅笔了。他想着明天要去买一块新的橡皮,明天一到,又被新的事情淹没,不知不觉就忘记了这件事。

在春天带来的烦恼中,连在墙上写字的心情都没有了。

 



中原拧着眉头,像是吃了个天上掉下来的苦果子那样,表情很不好看。太宰一直等着他的回答。半晌,他把手从太宰的口袋里掏出来,恼怒地打了他一下。

比赛终止!他气咻咻地说。但是你休想把这份功劳揽到自己身上,是我先输了,只是我没承认。

这下倒好,他们又开始较劲。然而这次,他们开始比到底是谁先输的,到底是谁更爱对方,并在争论的过程中各自忍不住动了气,险些就又要大打出手。

 喋喋不休的争吵中,依然没能得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太宰治在中原中也就快要喊出这婚我不结了之前,及时堵住了他的嘴。半晌,太宰把他松开,又覆上去用舌头舔了舔他的嘴角,非常满意地说: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不爱对方这场比赛,我们并列倒数第一。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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